第564章 重回锦瑟山河图

芜绿哈欠连天的出现在苏酥面前。

他一脸生无可恋，显然以为苏酥又花招百出，又要‘顺道’去哪里游玩一下，想方设法拖延回魔宫的时间。

苏酥架着腿靠坐在绣蟒堆引的宽椅上。

“听说昨天月长老又生气了？脾气这么差怎么当上的长老？”

“十长老中属月长老脾气最好，脾气差的早就回魔宫了，留在车队里恐怕会气急身亡。”芜绿阴阳怪气。

苏酥也不恼：“这是怪我太拖沓，走得太慢了？”

芜绿：“走得再慢两个月也一定能回无妄城了。如今都快阳春三月了，一路游山玩水，走两天歇三天，我们离魔界还有十多天的路程呐！”

“竟还有十几天！那是要抓紧了。”苏酥面露忧色。

芜绿狐疑：难道良心发现渣女回头了？

苏酥扬手展开了地图：“往西行百里就到地狱岩了~我这三室一厅务必要尽善尽美，其余都改制的差不多了，笃笃还差一个火纹石浴池，我要亲自去一趟地狱岩挑选一块纹路漂亮的来用。”

芜绿捂着心口，忍下一口老血道：

“你自己就是摘星盟的东家姑娘，摘星帮最大的业务收入就是火纹石，你还要亲自去一趟？”

“家装一定要自己盯，喜欢什么样的纹路我要自己选。”

“你要什么纹路你画出来，我去！”

“我……嘻嘻。”苏酥狡黠一笑：“我其实还想去看一下地狱岩的墨玉棺材，听说那个可以炼化影水，炼得墨影卫。”

芜绿脱口而出：“满身五光石，一颗玲珑心，拔柳可是顶配墨影卫，你还捡如今那些垃圾干什么？！早点回魔宫才是正事！”

苏酥拧眉。

“拔柳？”

芜绿张了张嘴，很想抽自己一耳光。

苏酥将拔柳的反应收与眼底，心道：果然，梦中那个翘臀窄腰身材火爆的无脸男真的是墨影卫。

难道他就是拔柳么？为什么没有五官没有脸呢？

反正已经说漏嘴了，芜绿索性说一点藏一点。

“拔柳是你之前的墨影卫，后来一场大战中死了，身为墨影卫为守护主人而死，他死得其所，算是无憾了。”

苏酥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在十八层地狱下的地狱岩，一个万年见不得光的地方，人们用墨玉棺材炼化影水，再将影水注入提前冶炼好的玄铁模子中，拿火焚烧百日后可得影卫。所有影卫的样子容貌都是可以预设的。拔柳是我的墨影卫，他的样子也一定是我想要的样子，不可能是没有五官的无脸男。”

芜绿：“你不是不纠结过去么？你放不下钱一山，尊上就把锦瑟山河图给你了，将他记忆中的钱一山放入锦瑟中轮回，你要是想他了随时可以去山河图中相见。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好好的，你不是都在无名茶楼见过了么？”

苏酥轻笑一声：

“是么，蘅风，拔柳，大师姐夏刀刀，还有我师父岫白呢？”

芜绿有些惊讶——

“你怎么……你想起来了？”

“没有。”

芜绿长抒一口气，语重心长：“他们死得其所，唯一心愿就是你能好好活着，开始新的人生。所以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回到魔宫参加封尊大典，成为魔界名正言顺的尊主！”

“死得其所？”苏酥并不同意。

拔柳不是普通的墨影卫，他有琉璃心，有自己的想法甚至感情。为苏酥赴死只是一种选择而不是宿命，苏酥也从来不觉得自己只要好好活着，便是替他们延续生命的意义。

生命只属于自己，生命的意义也只有他们自己可以定义。

她会好好生活，只是不想背负着别人的性命，那太沉重了。

“我不会活在过去，可我也放不下过去——那些因为我而消失在记忆中的朋友、亲人们。”

芜绿叹气：“你想如何？让他们活过来？”

苏酥摇了摇头：“至少，我想要先记起他们。”

芜绿拿起桌上那幅从未被打开过的锦瑟山河图，双手奉上。

“你要的答案，尊上早就给你了。”

苏酥微微一愣：“我以为这里只是他随手布下的幻境。”

芜绿：“这里的一切都是真的……尊上肯将锦瑟交给你，说明锦瑟中的你已经开启新的一世轮回了。这一世，你会得到答案的。”

苏酥不解：“我？锦瑟中怎么会有另外一个我？是我的某片元魂碎片么？”

锦瑟中的苏酥是薄楼记忆中的一缕识魂。

为什么会放入锦瑟中，又牵扯出一连串的过往故事。

苏酥可以记起任何人，除了薄楼。

所以他不能再说下去了。

“你以元神入卷，锦瑟中的时间比现实中要快许多，希望你明白一切因果之后，等到明日晨光微熹，我们便出发无妄城。”

芜绿双手一捧，收敛神色转身离开。

*

在锦瑟山河图外良久，苏酥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唤来媋风守着自己，然后心念一动，以元神入轴一头扎入锦瑟之中。

从云端一路坠下，苏酥开始思考自己会变成什么？

变成自己的侍女？还是爹爹身边的侍女？

她感觉上辈子好像就来过这里，那时变成了什么东西？哼哼，一声猪叫声入耳苏酥心中惊恐：不会又变成待宰的喜猪了吧？

咦，为什么用了‘又’这个字？

好在苏酥很快知道答案了。

她变成了一枚造型奇特的珊骨戒，一直佩戴在锦瑟中自己的手上，与她一起及笄长大，爱上渣男参加奉仙大典，最后加入穹极派师门。

她见到了爹爹，眯眼善笑抠门神秘的师父岫白，温柔飒爽兼顾的大师姐夏刀刀，十米外人畜不分的大师兄藏锋，还有戏谑轻佻的醉鬼江宴。

她跟着穹极派一起开源节流，将穷凶极恶的穷酸小派抬上了金山之上，偃甲神宫，樊仙楼，梵音书院，雪灵国，她都留下了精彩的篇章。

在家有爹爹无限宠溺，在师门有师兄师姐无脑护短，她过了一段开心恣意又跌宕快意的日子。

除了爹爹和穹极派，她也结交了志同道合的朋友，契了独属于自己灵兽，甚至收了徒弟。她还认识了蘅风，有了自己的墨影卫——可惜就算在锦瑟，这墨影卫也是模糊面容，至少身为戒指的苏酥神识从未看清过他。

终于仙魔大战到来，她二十岁生辰的前一日，师父岫白说出了所有真相。为了诛魔需要一柄天剑神阙，而她恰恰是神阙主魂投胎转世，只有以身殉剑才能重铸神阙。

这一世被爱意包裹，快意九州，她没有什么遗憾了。黎明苍生倒悬在即，她义无反顾的跳了铸剑炉。

苏酥的意识和戒指一起赴汤蹈火，跃入了火海烈焰。

……

深吸一口气，苏酥满身是汗的回来了。

媋风脸色一缓忙拿着帕子迎上来：“姑娘，你可算回来了。”

苏酥：“我去了多久？”

媋风回头看了一下屋中记时的滴漏：“三个时辰不到，离天亮还有些时候。”

苏酥擦了擦汗，心绪浮沉。

她陪着锦瑟中的自己度过了七八个年华，见证了她生命中那么多精彩的事，和师兄师姐们、朋友们有了真切的感情连接。如果这些事情都是真的，那么她也算恢复了一大部分的记忆。

媋风小心翼翼的问：“姑娘都见到了什么？”

苏酥保持理智：“见到了别人想让我见到的。”

媋风惊讶：“你的意思是……神尊编造了一个故事给你？”

苏酥摇了摇头：“芜绿说过，锦瑟山河图中里没有幻境，历劫轮回的人是我，那么发生的事情也是真的……只是他虽没办法编造，但却一定想办法隐瞒了。匆匆年华我几乎没有一天空的。当时没觉得什么，现在回来了细心想想，有好多事情的出发点根本站不住脚。”

媋风：“这是什么意思？”

苏酥自己也说不好，只是隐约有一种感觉。

“暴娇龙好像藏掉了一个很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