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你混账!

毒箭和大婶的舌头一起付之一炬,变成黑灰色的烟影。

大婶满脸狰狞,浑身剧痛。

弯刀落地,她的两只手齐齐化为血色飞雾,在她恐惧的尖叫声中不见了。

偃手似有灵智,一只捂住了她的眼睛,一只捂住了她的嘴。

薄楼沉色而来。

他覆手一抚,弥漫在空气中的血雾重新凝聚,在他手心变成了一个血红色的灵珠。

低声凉薄:“不想长久为计,舍身取灵亦可。”

大婶没了舌头,张大了嘴巴只有呜咽哭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血红灵珠从他掌心飞起,缓缓嵌入苏酥躺着的机关床榻,灵力光泽流转,苏酥觉得遍体通畅,大补了一番。

“怪不得妖魔喜欢吸食元丹,采集灵气,满口吃肉和只嗅肉味,感觉是不一样哦?”苏酥轻笑道。

“滚出去。”薄楼叱向愈灵师大婶。

苏酥友情提示:“不如一并废了她的双腿,没了四肢,她只好滚着出去了。”

大婶吓得泪眼惶恐,四处乱撞,慌慌张张的跑了。

“你比本尊还狠绝。”

苏酥:“她想杀我,我留她性命已是以德报怨,人品逆天了。”

蘅风眼底冷意:“拿她立个规矩,拿钱办差也得讲个规矩,欺着我家姑娘不方便,那才是真的错了!”

“你也出去。”薄楼开口。

蘅风大着胆子:“魔尊,姑娘身边离不了人。”

“本尊看她好的很,一张机关榻,戏弄闲耍,关键时候亦能要了人命。”

苏酥讪然一笑,手指有些‘做贼心虚’的从隐蔽机关处挪开。

方才要是薄楼不来,她一个人也能干掉那大婶。

“魔尊见谅,毕竟我现在毫无反抗之力,区区愈灵师断了我的奶,我都会死,关键时候,实在只能依靠自己了。”

薄楼冷谑:“不必自贬,从前你也算不上有什么反抗之力。”

苏酥:……

她偏头对蘅风说:“我想吃一些冷瓜,体内气燥很。”

蘅风微微福身:“是,奴婢这就去。”

等蘅风走了,苏酥身子软着一靠,还算灵活的手指嗒嗒敲在床榻扶手上。

薄楼一撩袍,坐到她边上的矮凳上,如此与她平视,少了几分魔尊的赫赫威仪。

“铸灵偃甲中的神阙第二魄,已送往昆仑。”

苏酥轻轻恩了一声。

“裴潇呢?”

“没死。”薄楼声音不由自主低冷了几分。

苏酥眯眼,斜睇了他一眼:“他可是你费尽一身无妄之气才救回来的人,稍微重视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好不好。”

薄楼扔下一封书信,示意她自己看。

苏酥无力抬起自己的绷带手:

“尊上尊重一下残疾人?”

“不尊重,你根本看不到这一封信。”

苏酥嘁了一声,操控偃手拆读信函——是裴潇字迹,那么多神界宝药滋补着,看着信上笔力他身体应当是无恙了。

逐字逐句的读来,倒比那时诀别信成熟了许多。

由晚棠师姐在,她私底下是得了渠光的真传的,对于铸石行更是十分上心,再加上苏酥把穹极派的财政大权都给了她,有钱有条理,铸石行已经恢复了经营。雪灵国百姓对裴潇此举更是感激涕零,反过来对铸石行宽容体恤,甚至有些宽裕些的,把钱一山垫付出去的银钱全部又借给了裴潇,助铸石行熬过前期启动艰难时期。总是人心所向,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说完了正事,他开始关切苏酥的伤势。

只是这半张信函字迹模糊,像是隔着一层玻璃被烈阳烫化了一般。

苏酥惊讶:“你竟然偷看我的信?”

薄楼冷扫了她一眼:“本尊没那么无聊!”

“那我的信……”

“他的信,更无聊。”这种事,不必拆信都可以预见了。

苏酥心里默默翻了一个白眼。

“这么无聊的信函,劳烦魔尊日理万机,还要特意送一趟给我了。”

薄楼没有接话,只是说自己要说的。

“愈灵师芜绿会替本尊盯着,确保你日夜供灵无虞,莫离那边,已想到办法医治你,你尽力配合就是。”

顿了顿,又道:“你要是闲着无聊,九龙就在魔宫,你找他。”

苏酥听他一顿交代,忙追问:

“你,又要去哪儿?”

薄楼:“与你无关。”

苏酥:“与我有关,我这副样子也没办法缠着你了……你每次说与我无关,其实桩桩件件都与我有关。我不来问你,你也绝不会同我说。那时你失魂入魔,芜绿护主心切,对我有了怨怼之心,他说什么雀南枝让你杀了救救了杀。就算是完美炉鼎,也不至于你如此对她……她到底拿了你什么把柄了?”

薄楼只听自己想要的重点。

“怨怼之心?他骂你了?”

“……”苏酥眉心一蹙:“你我之间误会不解,我还得遭他不少骂呢!”

“他言语有失,本尊会让他过来赔礼道歉,你不必难过。”

“薄楼!”

薄楼心头一颤,想要浮起什么情绪,但空荡荡的无力泛起,将一切又淹没了下去。

他眼底没有丝毫温度,冷绝开口:

“凭何直呼本尊名讳。”

“凭我为你死过一次,凭我为你烧成现在这个样子。”

薄楼:“本尊,没有要求你——”

“你混蛋!”

是谁,是谁在最后关头说信她,要她带他回来?

是谁明明情丝尽毁,却还是依然会为了她的一吻,从堕魔地狱爬回缱绻红尘?

苏酥心口起伏,伤口迸裂,血渗着绷带而出,那方才嵌入椅榻的血色灵珠当真一点用的没有了。

薄楼垂下眼睑,刻意一抹狠厉之色。

他倾身一掌按在苏酥头上的椅榻,低声无情:“从幻海界出来之时,本尊以为,你已经认清现实了,不想你牵牵扯扯,还对本尊抱有幻想。”

苏酥望进他平静幽冷的眸子,试图从中找出一丝情绪起伏。

她太过认真,以致于错过了薄楼在暗处的真心。

他的掌心以苏酥看不到的姿势,缓缓渡入九天玄火,为她疗愈开裂伤口。

苏酥根本没有在意这些。

她本能觉得自己可笑,竟觉得那样死板不通人情的山崖,竟会为她破例,无心也哗然。

“不过你放心,彼血金印尚在,本尊依然会遵守承诺,庇护钱家众人。但你,也要努力活下去,就算只吊着一口气——别忘了,骨戒禁制未解,本尊在外,不想因为你心生顾虑!”

“那为何要归还神阙?”苏酥抬起微红的眸子,笃定的看向他。

“障眼法而已,不过是怕荧惑注意到你,本尊还要分出力气对付她……神阙之事,早晚。”

“那好,你说,第三魄在何处,我自己去寻。”

“一有消息,我会让芜绿告之与你。”

苏酥唇角牵起,成功寻到了薄楼言语中的破绽。

若他真的想要重铸神阙,一定不会说这样的话,她如今废人一个,过去虽然也无能但还有一腔孤勇莽撞。如今是真的动弹不懂,有心无力。

只需说一句:‘不关你事,找到了,自会送来。’才是正确逻辑。

可他却说:一有消息,就让芜绿转告。

恐怕就算是转告,也是假消息。

苏酥心中笃定:重铸神阙也许没有那么简单,他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包括对雀南枝的态度在内。

薄楼是肯定不会说了——苏酥收起了自己碎掉的心,沉下心绪。

她深吸一口气道:

“你既叮嘱这么多,肯定又是私下行动了,拔柳是不是又要当你的替身?”

薄楼:“你在魔宫吃吃喝喝,总有人要来抵债。”

“行~”苏酥挤出一丝笑容:“魔尊一帆风顺,心想事成,何时出发这个总能说吧?晚饭一起吃吧?”

薄楼险些没忍住,声音中满是无奈。

说什么狠厉的话,似乎对她都没有用?

苏酥眨巴眼睛:“魔尊怕什么,我如今这番样子,就算饭菜里给你下了迷情药想要霸王硬上弓,应该也没办法得逞吧?”

“你……”

“恩?”

“知道了。”

薄楼转身,踏着不怎么严肃的步子,大步离开了。

薄楼一走,蘅风便拿着切好的冷瓜进来了,苏酥低声吩咐:

“想办法联系到拔柳,晚饭之前,让他过来一趟……再去请一下芜绿,我要演一出戏。”

“是,姑娘……那这瓜?”

“这有什么可吃的,要吃就吃大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