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他硬,嘴硬

昆仑雪山映衬下的月色,比凡间看去的更添一丝圣洁清华。

江宴和苏酥并肩坐在屋脊上。

他屈着一条腿,衣摆迎风翻飞,束在脑后的头发不羁散开。

眉目自在,总挂着一抹轻佻,他嘴角弧度很深,散着醇厚绵长的酒气。

手腕轻抬,酒坛子半倾而泄——

江宴张口去迎,酒香月影,一滴未漏,最是一抹潇洒风流的景致。

苏酥多看了他两眼,江宴余光微顿,笑着道:

“怎么,终于懂得欣赏我了?”

“不是,我一直再等你用酒冲洗走牙缝里的药渣。”

“……”

江宴手一抖,现下砸了酒坛子。

苏酥叹声:“月光下,它可太显眼了。”

江宴苦笑一声,不再故作风流轻佻,把酒坛子摆在靴子边,低声道:“无论是沉渊还是江宴,想从你地方得到一些青睐总是很难的~”

“沉渊凤凰林哭鼻子,江宴守醉亭发酒疯,我是一个品位正常的人。”

苏酥说这话自己也不信,所以她补了一句:

“主要是你欠缺一些火候,如果一边哭一边怒烧凤凰林,发着酒疯鞭笞锁妖塔众妖,走疯批美男路线或许有机会!”

江宴嘴角一抽:

“你这话不怕薄楼听见?”

“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论疯批傲娇,他也是排的上号的。

江宴拖长了音,对着漫漫夜色扬声道:“是么——我看不一定啊?”

苏酥也小半坛酒下肚,醉意上头,酒酣耳热。

她眯了眯眼,挺直了腰板道:

“什么不一定啊!六界最强有什么用?强有什么用!不也得分哪方面的强?也看处对象时用不用的上呀!”

江宴和哟了一声:“你是真敢说呀。”

苏酥头一阵阵发沉,拿手掌托住自己的脸,五官挤成了一团。

“不过他硬。”

“噗。”江宴一口酒喷出来了。

他看了看无边夜色,伸手去接她手中酒坛子:多了多了,喝多了。

苏酥娇声波折,指着天上大大的月亮:

“他嘴硬~他大概就是沸水里煮的那只驴头,头都煮软烂了,就那驴嘴还硬着。不过我喜欢拿小铲子撬、那小锤子凿,千方百计对付他说不出一句好听话的硬嘴,实在不行我就亲他!亲着亲着,他就更——呜呜”

江宴完全听不下去。

他捂住了苏酥的嘴:“姑奶奶,好歹是个姑娘家,你以后可不能喝酒了,往日也不见酒量这般差劲。”

凑近一些,江宴盯住了她:“诶,是不是装的,故意说给我听的?”

苏酥用力掰下了他的手。

“有什么故意的,你是我的娘家人,我与你有什么不能说的?”

“刚才不还说长嫂如母么?我不该是你夫家人?”

“我!”

苏酥努力把眼睛睁圆溜儿:“他把心挖了,我嫁不成他了……不对,我已经嫁过他了,所以我现在算守寡?长嫂如母要改一改了,寡嫂——天呐,背德文学氛围拉满了!”

江宴挑眉诶了一声:“是不是感受到方向了?”

苏酥一记软绵绵的拳头敲在他头顶心。

“方向什么方向,你是江宴,穹极派的二师兄,师兄师妹之间还是纯洁一点的好。”

江宴眼底闪过复杂之色。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还有理智回答么?”

苏酥思考了片刻,认真道:“那要看你问的什么问题,我酌情考虑分拨多少理智出来。”

呵。

江宴哂笑一声,知道她半梦半醉,人还聪明警醒着。

“我问你,你此番相救的人……是江宴还是沉渊?你在乎的人,我在乎的可能,到底是在过去还是在未来?”

苏酥再一度抡起了粉拳,无语嚷嚷:“这不是一个人么!”

“对我来说,这是两个人。”

江宴伸手架住了她的手,戏谑惯了眼底露出难得的认真之色。

苏酥与他四目相对,将几乎脱口而出的答案咽了回去。她有感觉,自己的这个答案对江宴似乎很重要?

气氛沉寂了好一会儿。

苏酥不知不觉喝光了酒坛子里所有的酒。

江宴耐心等着她的回答,也没有阻止她继续喝酒——如果她不知道怎么回答,那就给她一个装醉的机会吧。

苏酥打了个响亮的酒嗝。

江宴没有露出嫌恶之色,反而眉梢一点,眼底翻出笑意。

苏酥咂摸嘴角的酒意,头顶的月亮已经变成了好几个。

她努力保持三分清醒,对着江宴道:

“你的第二个问题,我没法回答你,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

她的未来和过去已经被割裂了,她的心陷落在过去,她的情也不知会继续往前走多久……

她不傻,当然听得出江宴玩笑之后,那一颗隐匿汹涌的真心。

苏酥总觉得,自己和江宴,还有藏锋、阿金、东方甚至那条九身龙的感情,不比爱情要逊色多少。

江宴也是聪明人,如今他一定是沉溺与自己的美貌,猎奇自己不同寻常的个性,时日久了,自然就会清醒了!

爱情刚强易折,超越它,才是永远依存永远拥有的感情!

“至于第一个问题嘛。”

苏酥伸手贴上了江宴微凉的胸膛——触及之下,他的心脏有力的跳动着。

“回忆可以改写,皮囊可以重塑……沉渊也好江宴也罢,我是为了救这一颗心~因为我知道,它里头一定装着我,装着穹极派,装着我们大家……它不跳了,穹极派就不完整了,我也不完整了~”

苏酥从手舞足蹈到渐渐有气无力。

最后要不是江宴抓着她,她直往屋檐下直溜下去!

“唔……放手,让我躺下,我要睡了。”

江宴想要将她抱下去。

可是突然,他手腕一侧飞来一道凌冽风刺,逼得他缩回了手!

苏酥笔直躺尸,因重力滑下了房顶……

江宴捂着手腕上鲜血淋漓的口子,忙探头去看她,见苏酥已安稳枕在薄楼怀中时,他也只能抿下苦涩,轻笑道:

“偷听了这么久,早出来还能一起喝一杯。”

薄楼低头看了一眼满脸醉色沱红的苏酥,转眸看向江宴。

“我分了她的酒,你如何等到想听的答案?”

江宴脚尖一点,踏月乘风,从屋檐上飞了下来。

站在薄楼面前与他平视,戏谑笑着:

“您不也一样么?”

“她心中如何想的,本尊不在乎,本尊也说过,未来她要跟谁在一起,本尊也绝不阻拦。”

江宴眉心一拧:

“听起来,我好像很需要你的成全?”

“你不行。”薄楼一秒打脸。

江宴早知他在放屁,一点也不觉得惊讶,明知故问道:“为什么我不行?”

薄楼:“没我硬。”

“……”

江宴心道:行,论疯,你俩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