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收回占有欲

苏酥的目光一瞬都没从那个锦匣上挪开。

期待着,也紧张着。

芜绿得到了薄楼的授意,恭敬打开了匣子。

苏酥哇了一声:“兔尾剑穗!”

薄楼眼底立时浮现一丝质询。

苏酥语调一转,娇腻做作:“好可爱呀,让我摸摸!”

芜绿抱着匣子避开,冷肃着脸:“这是神界之物,是尊上从落神塔最后一层将它捡回来的,你一个凡人莫要碰坏了它!”

苏酥小声嘀咕:“神界之物怎么了,我是虔诚的摸,又不是猥琐的摸。”

趁着芜绿不备,苏酥一个假动作晃开了他,然后身后抓起剑穗放在眼下仔细端详——虽是凡人之身,但她依旧可以感受到神阙,剑穗里果然藏着一缕神阙的剑魄!

不仅如此,除了剑魄她还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神力?

这不可能呀!

去神域的时候她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压根察觉不到半点神力,怎么现在就可以了呢?好似打通了任督二脉。

苏酥犹豫片刻,手中的剑穗又被芜绿夺了回去。

这下他对苏酥严防死守,避的远远的。

“这是神阙剑的东西,听说它脾气不好,你不怕将来被它砍断手?”

芜绿的话让苏酥脑海中闪现过一丝精光。

神阙的东西。

是了,她命属金石,身藏主魂,只能感知有关神阙剑的一切。剑魄如此,神力更是如此。

所以,这神力一定是神阙主动布下的。

苏酥回忆着那场大战,唯有最后剑碎魂散时才用过一次神力,是她消除了薄楼记忆中有关她的一切!

忘记曾经相守,便不会遗憾执着。

难道薄楼不记得很多事情,只是因为有太多事情和她相关么?

这兔尾剑穗不仅藏了剑魄,还封存了三千年前他失去的所有记忆?

芜绿把匣子呈递到了薄楼跟前:

“尊上,这剑穗中真的藏有神阙的一魄?”

“也许,本尊未曾碰过它。”

芜绿不解:“这是为何?上面是下了咒术还是有毒?”

“畜生之尾,难免污了本尊的手。”

这话苏酥就不爱听了。

她噌得一下站到了薄楼跟前,皮笑肉不笑道:

“人间有十二生肖难道是为了证明所有人都是畜生?敢问尊上哪年生人?生肖又是什么?”

芜绿:“魔尊之身,哪来的什么生肖?”

“连生肖都没有,那就是连畜生都不如了?”苏酥调笑。

薄楼一把掐住了苏酥的的脖子,怒意冷质:

“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苏酥感受到了脖子上无情的挤压。

他果然还是那个无情无心的魔尊,威严受损,半点不留情面。

一隔五十年,苏酥都快忘了现实真相。

她努力睁大眼睛,牵起嘴角:

“尊上……果真嫌弃,从一开始……就不会拿回云影殿……或许你是害怕吧,害怕它不仅是神阙的一魄,还与你丢失的记忆有关。你丢失的记忆中有你害怕的东西吧?”

芜绿忙道:“不过是一场神魔大战,这有什么好怕的?”

他觉得苏酥变得好奇怪。

这一次醒来性子变化了好多,她怎么老想着挑衅尊上?

之前,她不是已经死心接受了,只盼着找到神阙剑一刀两断的么?

……

薄楼眼底幽火触动,在苏酥快要断气时,他松开了五指任由她跌坐在地上。

苏酥护着脖子疯狂咳嗽,眼泪乱飙,十分狼狈。

薄楼别开了眸子,冷言道:

“记住你的身份,不要言行有失,更不要挑战本尊的底线。”

苏酥苦笑一声,神色渲染落寞。

他这么执着想要了解自己的过去,却因为这过去中也许有她,而不肯轻易开启,他害怕了。

千年后的相遇他忘了,那千年前的相守……呵,更是不必记得了。

芜绿什么都不知道,但对苏酥如此落寞身影还是有些不忍。

他小声道:

“大概是睡糊涂了,脑子不清醒!我是你,自当听话乖巧一些,早日重铸神阙剑,斩去前尘往事,好好生活。人间百年转瞬即逝,你一个姑娘,还有几年可以蹉跎?”

苏酥抬头看向那个高高在上的魔尊。

眼底布满血丝,嘴角还倔强着上扬:“我与尊上可是有彼血金印的,我蹉跎与否,还得看他何时大发慈悲~”

薄楼眼中复杂光芒浮浮沉沉。

半响后他道:“彼血金印,本尊随时都可以为你解去。”

苏酥惊讶:“你要撕毁我与你的约定?”

“穹极派、钱家本尊照样庇护,你在无妄城的生意也大可放开手脚去做。你的性命,本尊一并顺便照拂。至于需要本尊批准你才可以再觅良人……这件事随你自己,本尊不再过问,你自便就是。”

他说完,一道灵力催动着手腕处的金印。

苏酥觉得手腕一瞬炙热,彼血金印光芒大盛,其中约定之事已经强行被他单方面修更改了!

但霸道总要付出代价的。

薄楼心口真气乱窜,生生忍住喉咙间的腥甜,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苏酥攥着自己手腕上的炙热,心中空落落的。

无情无心便算了,现在他连占有欲和好奇心都一并收了回去。

从此,她对他来说,真的是毫不在意的路人甲了……

芜绿还等着薄楼把兔尾剑穗中的剑魄引归到神阙本尊上去。

“尊上?”

薄楼眉心蹙了蹙:

“今日不吉,改日再说。”

他的眼中没有苏酥,连余光都不曾施舍给她。

宽袖逶迤及地,薄楼大步离开了云影殿,出门一刹,他吩咐道:“将本尊卧具送去魔宫正殿。”

芜绿有些傻眼:“那,那这丫头怎么办?”

“准备车马,她爱去哪儿就去哪,不必阻拦。”

“尊上!这万万不可呀,禁制未除,她万一遇到危险,岂不是连累您跟着一起……”

“她爱不能拔,必定愿意主动赴死。”

薄楼轻讽一声,这话几乎是拿着她的真心在脚下踩。

芜绿:“话虽如此,人心不可赌!万一生死关头这丫头退却了呢!”

薄楼停下了步子,留给苏酥一个绝情嘲弄的背影。

“她已为本尊死过一次了,还怕没有第二次么?”

苏酥眼中干涸无泪,不可思议的盯住了他的背影——

薄楼重新抬步,低声道:

“归墟之门,她做的不错。”

芜绿点头:“那倒是,她宁愿自己主动留下等死,也不愿留尊上一个人陷入落神塔。确实算为您死过一回了。”

苏酥垂下眼睑,眼底的悲伤如同冬日的连绵阴雨。

又因心里实在是彻骨冰寒,于是,这阴雨还来不及落下,就变成了一地冰渣子,半滴都流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