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大骂准婆婆

别看苏酥长得萌,三瓣兔唇一开阖,那股泼辣味就出来了。

她伸出兔爪子,指着沉渊鼻子开骂:

“你是哪个风水宝地挖出来的活宝,这么骁勇善战你怎么不上战场?在这里玩什么兄弟情啊!”

“人前拿剑刺刺刺,人后躲着嘤嘤嘤?”

“爹不疼娘不爱就觉得一切都是哥哥的锅?想牵哥哥的手,哥哥陪我走,哥哥请再爱我一次?哥哥哥哥哒,你才是魔宫的鸡。”

苏酥的骂人灵感继承与老父亲钱一山。

沉渊突然被骂,脸色变化五彩斑斓。

听了好半天,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你、你是那个——云影殿的鸡!”

苏酥:“鸡和兔子都分不出,看来沉渊殿下的脑子不好使,现在已经压迫到眼神经了,你再不好好医治,就废了!”

沉渊拿起凌锥剑指向苏酥——

气死了!

亏他那一瞬间,还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不被看到的角落终于有人关心他的悲喜,看到了他的孤寂。

终究是错付了!

冰椎剑冷冰冰的,寒意逼迫,苏酥一下子钻进了阿金怀中。

薄楼见苏酥来了,眼底有恼意。

但因为她刚才骂得颇合心意,便绕过她了。

他轻打了个响指,凌锥剑立刻碎了一地,重新便成了一摊酒水。

“从前是我小看你了,沉渊。”

苏酥从阿金怀里钻出来:“叫他弟弟。”

“……”

薄楼和沉渊纷纷拉下脸,异口同声:“你闭嘴!”

苏酥诶了一声:“真是荣幸,我是第一个让你们兄弟如此齐心的吧?”

阿金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苏酥毫不客气,张嘴就是无情一口。

嘶,阿金诧异低头。

苏酥不敢仰视:“没听过,兔子急了还咬人。”

阿金松开了手,苏酥从他怀中一跃落地,蹦跶到了沉渊脚边:

“诶,借你的东西,你还给我。”

沉渊还在气头上:“我何曾借过你东西?”

苏酥调笑一声:“你确定要我说?”

沉渊想起来了,冷寂风流的脸上闪过一丝局促:“扔了。”

苏酥后退一步,四肢乏力,坐了弹簧一般跳到了他身上,毛绒绒的兔子头直往他衣襟里拱——

沉渊哪里见过这种兔子,吓得脸色大变。

“大胆,你、你的教养呢!”

“官府搜检贼偷,还要跟小偷讲礼貌?”

“住、住手!”沉渊一把拎着她的兔子耳朵,红着脸:“我给你就是了!”

腾出一只手从襟口摸出那块鲛绡纱,连着苏酥一起丢了出去!

薄楼伸出单臂,稳稳接住了苏酥。

苏酥叼着帕子,费尽并用为他堵住了手臂还在流血的血窟窿。

她低头细看,才知道这帕子被很好的浆洗过,熨平皱褶。

都知道鲛绡纱这种料子难打理,一不小心就坏了。

但这方帕子比苏酥拿到的时候还崭新,上面还熏染了悠悠莲花香,衬上了帕角那朵并蒂荷莲。

沉渊眼底划过一丝受伤之色,不过很快被倔强的寒霜替代。

薄楼受伤了,众目睽睽,是被二殿下沉渊刺伤的。

薄楼看向阿金——

阿金眼到心到,心到手到,寒刀腾空而起,化作一把巨大风刃从天而降,杀意凌冽,寒意难收。

沉渊自顾不暇,撑起妖力对抗。

薄楼捂住了苏酥的眼睛,一道柔和的灵力落在了她的身上。

一下子,苏酥眼前是黑暗的,但耳边是众人包括鹿妖的惨叫声,血腥味厚重到不再刺鼻,她都习惯了。

幽火随着血水蔓延,将尸体们一并燃烧。

妖元金丹在紫薇天火中滋滋燃尽,最后化为一缕缕青烟,风过烟消。

沉渊眼角猩红,略有狼狈靠在竹门上。

“你要坐稳这个魔尊之位,最好杀了我。”

“本尊知道。”

“你今日不杀我,来日,我也会杀你。”

“你随意。”

“我可以为母亲做任何事!他不愿意你入魔,她说过,你不属于这里,不属于魔尊之位。她可以不计任何代价,哪怕杀了你!所以,我愿意成为她手中的剑,去做她办不到的事!”

不相干的人都死绝了,除了苏酥这只兔子。

但沉渊的隐忍已经到了尽头,他不被看见的影子充斥在整个夜幕中。

风送云端,月涌星垂,清辉落了一地,他的影子如今无处可藏。

顾不上许多,他将心里话一股脑爆发了出来。

薄楼眉心一蹙,眉峰很快归于平寂,甚至有一丝无人察觉的温柔。

他今日来次,并非要杀了沉渊,为得就是听这一句话——

这个弟弟藏了几百年的怨愤和不甘。

一时间,他从沉渊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稚气、意气,不解,和自己较劲,和整个五洲六界为敌,即便知道心中所有痛苦拜谁所赐,手中的剑却从没有指向过那个人。

薄楼眼中的怜悯,让沉渊不知所措。

“你在可怜我?堂堂魔尊,竟还会可怜别人?”

苏酥回头:

“他没有可怜你,你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你们境遇不同,可困境是一样的,你们手中的剑不应该伤害彼此,而应该帮助对方斩断身上的囚禁锁链。有些执念太痛苦,那就放下吧!”

沉渊眼底星芒暗淡。

“你一个外人,你知道什么。”

“不好意思,我知道的还挺多的。”她指了指沉渊拼命守护的竹屋。

“就是这个竹屋——在幻海界,她装病嚷饿,让大儿子一次一次涉险冥篁洞穴,还教他仙灵决。我打个比方,就等于让儿子烤了自己供她吃食,顺手让他再加把孜然,因为这样烤起来香一点。”

薄楼觉得这个比方不好,也不想苏酥提及从前。

苏酥尖牙威胁:“你也想我咬你?我的牙齿上可是有阿金的血,小心传染病,有毒。”

阿金目瞪口呆:好恶毒!

果然,薄楼成功洁癖发作。

没来得及出手制止,任由苏酥接下来的话像倒豆子一样,说的又快又急。

“还是这个竹屋,换了一个地界,她又拿小儿子出来挡灾背锅!”

“当大姑娘的时候就做梦,要嫁什么六界最强的郎,下六界最强的崽。有理想是好事,多爬几个墙头也很英勇,可也要自己相配吧?”

“你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配不配当六界最贤惠的妻子,最慈爱的母亲……凡事别总要求别人,多看看自己!”

“偷种的时候这么勇敢,轮到给娃上户口了,却只会孩子往外推!他不属于魔族,那属于哪里?你倒是说清楚论别人,任由他从小自卑自疑,受人指摘,你这个当娘的,竟丝毫不心痛么?”

“祸害了一个不够,还要再害一个!人家都躲在树下偷偷哭呢!”

沉渊从目瞪口呆变成呆若木鸡。

从道理上说,他应该非常生气,因为有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子对他敬爱的母亲出言不讳。

可他的气愤非常浅薄,内心深处还有邪恶万分的‘认同感’

别人口不择言,只拿她魅妖本性,不持贞操大做文章,可这只兔子她不是,她言辞犀利,态度放肆,可针针见血,揪着母亲缺失的爱字字声讨,讲出了他内心渴望却又不敢问出口的话。

余光处瞥向薄楼,他眼底古井重波,想来也是触动极深。

苏酥对着竹屋摇晃的烛光噼啪输出,险些一口气上不来。

急促喘气,她偏头看了薄楼一眼——

薄楼回视,还是一副倨傲冷漠的表情,但说话口吻刻意多了。

“本尊,没有自卑,从来没有。”

苏酥比了一个‘了解’的手势,有些深层次的情感,她的措辞还需严谨。

沉渊跟着接了下一句:

“我也没有偷偷哭!”

苏酥摇了摇头:你这不行,说谎的事咱们不能干。

沉渊一挑眉,仿佛在说:我哥就没说谎了?

苏酥:我是你嫂子,我当然要护着他了,再说了,当哥哥的怎么能在弟弟面前承认自己自卑?

沉渊拧眉:去你的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