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最初的夜宵搭子

栾华的这一番话,完全说出了苏酥的心声!

她几乎要给他疯狂鼓掌了!

没错,钱就是一种中性词,不怕失去才会无畏,不被它操控才能无谓!

无畏无谓,这种对于钱的态度,才是苏酥真正的底气来源。

疏醉低头,小声:“爹爹。”

栾华恩了一声,转身看向了苏酥。

“钱大小姐。”

苏酥连忙捧手施礼:“参见掌院,我是穹极派的苏酥,红尘中的身份在您面前不值一提。”

“无妨,你在万兽谷对我书院弟子施以援手,有救命之恩,我很感激你,既然来了梵音书院,便是贵客,让疏醉好好款待你——她跟着你应也多有益处,姑娘空时,还请不吝赐教。”

“不敢,不敢!”

“近日书院诸事冗杂,我左支右绌,无法款待姑娘了,你自便就好。”

栾华宽袖逶迤,轻戳了一记疏醉的额头之后,便径自往藏书楼去了。

目送栾华离开,苏酥轻抒了一口气。

这样的气度才称得上一宗之主。可比什么奉仙宗的一干老头顺眼多了。

“太好了,有我爹爹这些话,你我可以在梵音书院来去自如了!”

“不都是些……客套话么?”

“你太轻看我爹了!不是什么人都配得上贵宾待遇的,我爹不喜欢的人,就算是仙门大宗的长老,一样吃闭门羹,不然大家同属仙门,梵音书院和奉仙宗也不会这么不对付了。”

摆了摆手,疏醉拉着苏酥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么多,你现在是贵宾了,我带你去藏书楼!”

不用资格评定就能登楼,这才是贵宾待遇。

可身为贵宾的苏酥,最不想要的待遇就是去‘读书’啊!

她心中呐喊:感谢天,感谢地,感谢书籍让我睡前入迷……糊。

“不必了,如果我晚上睡不着,我会去藏书楼行使我的权力。”

“……”

*

住在书院里头,处处都是书墨香气。

每一间院落都临水建池,庭院里摆放着大水缸。

屋檐下的蓄水竹槽四通八达,滴答滴答,仿佛有取之不尽的水汽,莹润着庭院每一寸砖石地。

苏酥不懂偃术,但悉心观察之下,也能发现许多取巧的设计、机关。让整一座小院子不会过于潮湿,但又有完备的灭火机关,保护书籍。

吃过晚饭,她辗转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饿了。

揉着肚子爬了起来,下意识嘀咕:

“书院弟子难道都不喜欢吃饭么?光看书就够了?三餐都没一点油水,清汤挂面,完全不顶饱!”

云弈不在身边,苏酥好想哭。

没打算去厨房找东西吃,反正也就那些,不是馒头,就是干饼子,连皮都不酥脆。

用疏醉的话来说,要是大饼烙得太酥脆,残渣会掉在书面儿上的。

‘那就不能吃了饭再读书么?哪怕吃只鸡,不会洗手?’

‘我爹说,被书中奥义吸引之后,会不思茶饮,吃东西不为美味,只是维持生命而已。’

苏酥那时便无言以对。

想来想去,通讯录上现在可以联系上吃夜宵的,只有覆雪峰的那一位了。

真是的。

本就没想找他的,被迫的——吃饭大过天,夜宵天上天。

别的什么乱七八糟,分不清的感觉,理不清的直觉,道不明的关系,统统放一边,吃个宵夜怎么了?

苏酥很快说服了自己。

说服完之后,她觉得轻松愉快,好像这一件事她预谋已久。

终于,让她找到了一个借口。

如果现在的关系太复杂的话,不如回到最初!最初她和大菠萝,不就是一对夜宵搭子么?

拿出水月阴阳镜,苏酥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儿。

一定要找个合适的地方,再开启任意门。

不然出现的位置过分尴尬,不太符合夜宵搭子的身份。

床上是绝对不可能的。

大门也不怎么好,万一他那边把门锁了,她岂不是要敲门?

‘谁?’

‘是我,我来——’

‘滚。’

如果是这样的剧本,她后面的话还怎么接?

苏酥回忆了一下覆雪峰暖殿中桌椅的摆放方位,然后在自己房中寻找重合点。

“应该、应该是这个位置。”

她抬头看了看上面的屋梁,踩着凳子上去,把水月阴阳镜挂了上去。

拍了拍手中灰尘,她心下满意:这下,总不会出错了吧?

‘谁?’

‘哟,这么巧,刚准备吃点什么,一起?’

‘滚’

‘吃完再滚’

‘可以’

剧本就会变成这样。

苏酥不是意淫出来的,而是以薄楼一惯傲娇为底色,口嫌体直为基调推演出来的,准确率可以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那么问题来了。

她要怎么进入水月阴阳镜呢?

苏酥双手叉腰,仰头看了看房梁上悬下的镜子,慢悠悠一叹:

“算了,可能出场的方式不怎么好看,不过从天而降,也比从桌子下爬出来要好一点吧?”

踩着凳子用力一跳,拼了老命才抓住房梁!

苏酥咬牙用力一头撞进了水月阴阳镜——

强大的吸力迫使她松开了手,目眩光晕之下,她实在没憋住。

发出了啊的一声大叫!

噗通。

她整个人掉进了浴桶之中。

噗——苏酥吐掉口中的洗澡水,狼狈睁眼,对上了薄楼幽光暗挑的眸子。

“您什么都不必说,滚,我马上滚!”

推演的公式一定是对的,可惜她自己带错了数值。

她尝试爬出浴桶,但衣衫沾水了太重,也有可能她自己就腿软,总之一番折腾之后,浴桶的水扑腾出去一半,人还在里头打转。

啪叽。

她又重新滑了回去。

水面下降,原来只能看一看薄楼的锁骨、胸肌,现在紧实腹肌也可以一览无余了。

苏酥累了,准备摆烂了。

她往浴桶壁上一靠,先发制人:

“你为什么在这里洗澡,你不是有一个香汤池子么?怎么,仙门急着要用火纹石,把你的香汤池子拆了?”

“你半夜来寻我,就为说这些?”

稀碎水光染与薄楼眉间,一双多情桃花眸,却结着万年不化霜雪。

苏酥以为他会生气……但是又没有。

这样的薄楼她好陌生。

从前的轻纵挑逗,嬉笑怒骂,她现在完全做不到。就连直视他的眼睛,心中也有一些胆怯。

“自、自然不是!我有正事找你。”

苏酥目光闪烁,梗着脖子憋出一句,听起来还挺理直气壮的。

薄楼抬起手掌——

苏酥瑟缩脖子,紧紧闭起了眼睛。

后来一想,不对,薄楼从来不会打她的!

脑子估计刚才进了一点洗澡水,她脖子后仰,用手捂住了嘴唇,一副‘别想强吻老娘’的决然态度。

薄楼难得发出一声嘲谑笑声。

苏酥刚要睁眼,只觉头顶被他手掌覆上,然后被他用力按下了水面!

一阵扑腾,她噌得一下站了起来——

抹去脸上水渍,她狼狈的像一只落汤鸡。

薄楼早已离开浴桶。

他换上了一身玄色金纹锦袍,腰间一抹墨莲玄晶腰带,神威如狱,气势迫人。

用帕子擦了擦手上的水,恣意一丢,他神色淡淡道:

“说吧,什么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