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灵根测试

晨雾还在稻穗间缠绵时，沈宁跪在陈阿公面前。竹篾编织的蒲团沁着凉意，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抚过她及腰的长发，像梳理一尾墨色的鱼。十六年光阴在掌心蜿蜒成河，当年溪边捡来的襁褓婴孩，如今已出落成眉眼清冷的少女，唯有眼尾朱砂痣依旧如血。

“阿公，我该走了。“沈宁将装满草药的布包塞进老人怀里，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老茧，“这些金疮药和安神散够您用三年，遇到急症就去镇里找林大夫......“

“傻丫头。“陈阿公笑着打断她，浑浊的眼睛泛起水光，“总说我唠叨，如今倒比我还啰嗦。“他从枕下摸出个油纸包，十枚灵石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拿着，路上买些热乎吃食。“

沈宁正要推辞，却见老人将油纸包硬塞进她袖中：“当年在溪边捡到你时，就知道你不属于这里。“老人的目光越过她肩头，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脉，“去吧，去看看外头的天。“

村口老槐树下，沈秋实和沈小满早已等候多时。少年背着比他还高的行囊，看见沈宁走来，连忙将烤得金黄的糯米团子塞进她手里：“路上饿了吃。“小满红着眼圈，往她怀里塞了个布偶，针脚歪歪扭扭绣着朵莲花——那是她照着沈宁描述绣的，说是能保佑平安。

沈宁紧紧攥着温热的团子，转身时泪水终于落下来。她不敢回头，生怕多看一眼就会动摇。十六年光阴，她在稻香村学会了辨认千种草药，摸索出在灵气稀薄之地修炼的法门，更懂得了何为牵挂与被牵挂。可她始终记得母亲临终的眼神，记得追杀者衣袍上的莲花刺绣，这些都在催促她踏上未知的征途。

云雾宗巍峨的山门在烈日下泛着冷光，沈宁仰头望去，石阶仿佛直通云霄。山门前挤满了来自各地的少年，喧闹声中夹杂着法器碰撞的嗡鸣。沈秋实攥着她的袖子，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听说每年只有十个人能通过测灵......“

“安静！“执事弟子敲响青铜云纹钟，声浪震得众人耳膜发疼，“按序上前，触摸测灵石！“

沈宁站在队伍里，目光扫过测灵石表面流转的幽蓝符文。这与前世沈家的测灵法器截然不同，却同样能感知灵根属性。她悄悄将手探入怀中，混元珠在掌心微微发烫，仿佛察觉到主人的紧张。

“下一个！“

沈秋实深吸一口气，上前触碰测灵石。刹那间，石面亮起微弱的绿光，却在眨眼间消散。执事弟子面无表情地划掉名册上的名字：“木灵根，未达标。“

沈小满的眼泪啪嗒落在测灵石上，她触碰到石头的瞬间，连一丝光亮都没有。少年少女们垂着头退到一旁，沈宁握紧拳头走上前。指尖刚触及冰凉的石头，测灵石突然剧烈震颤，刺目的红光冲天而起！

“火灵根？不对......“执事弟子凑近细看，脸色突然变得难看，“竟是克灵根！天生排斥灵气，废物！“

人群中爆发出哄笑。沈秋实冲上来要理论，被沈宁抬手拦住。她盯着测灵石表面逐渐黯淡的红光，声音清冷如冰：“测试还没结束。“

“笑话！“执事弟子嗤笑，“自云雾宗立派以来，从未有人能二次测试......“

话音未落，沈宁突然咬破舌尖，将血喷在测灵石上。与此同时，怀中的混元珠轰然炸裂！金色光芒如潮水般席卷全场，测灵石在强光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所有人都被刺得睁不开眼，唯有沈宁清晰地感知到，混元珠化作万千光点涌入她的经脉，那些沉睡十六年的经络瞬间被点亮。

当光芒消散时，测灵石表面浮现出前所未有的异象：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光芒交替闪烁，最终凝成一道璀璨的虹光！围观的人群鸦雀无声，执事弟子手中的笔“啪嗒“掉在地上——那分明是传说中的七灵根，万中无一的绝世资质！

“等等！“执事弟子突然变了脸色，“这、这气息不对......“他仔细查看测灵石，脸色愈发阴沉，“虽然有七灵根表象，但灵根间互相排斥，根本无法修炼！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废人！“

沈宁却笑了。她感受着体内乱窜的灵气，混元珠的碎片正在重塑她的经脉。这具身体确实无法像常人般修炼，但她本就不是依靠传统灵根的修仙者。“我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她直视执事弟子的眼睛，“让我参加杂役考核。“

夕阳将云雾宗的飞檐染成血色时，沈宁攥着最低级的杂役令牌走出考核场。沈秋实和沈小满围上来，看见令牌上的灰漆字，眼泪又止不住地流。沈宁却将令牌贴在心口，望着云雾缭绕的主峰轻笑。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暮色渐浓，沈宁最后回望了一眼山下的方向。十六年的稻香与月光，此刻都化作她腰间系着的那块手帕，绣着的“沈宁“二字在风中轻轻摇晃。她转身踏入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