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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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楼以后,我叫小马迅速把车开去练子华家。

“海哥,为什么又去一趟?”小马一边发动汽车,一边问我道。

“哥几个,我们好像让练子华从眼皮子底下溜掉了。”我不无遗憾地回答。

“不可能吧,什么时候!”老潘听完十分震惊。

“就上次去他家的路上,从我们旁边开过去的摩托车,我怀疑那个开摩托车的就是他。”

“那个人戴着头盔的,怎么能看出来是他?”说话间,小马已将车子开出铁路职工小区,加速往练子华家驶去。

“那个没有来得及更换的灯泡,”我解释说,“当时更换的人,应该是练子华。他把坏掉的灯泡取下来,正要把新的灯泡换上去时,听到了警车的警笛声。他担心警车是奔他而来,于是匆匆把灯泡放下,戴上头盔跨上摩托车就跑。他知道如果慌不择路,反而会引起警方怀疑,所以慢悠悠朝警车开过来,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溜过去之后,才加速一溜烟地跑远了。练母没有跟我们说实话,隐瞒了儿子回来的事实。”

“临海,你会不会是想多了呀。”老潘提出疑问,“灯泡谁不能换,为什么非得由练子华来换,他母亲不可以吗?”

“练母还真换不了,至于为什么,等到了她家再说。我之所以认为她没有跟我们说实话,是因为她昨天在厨房的表现,非常值得怀疑。”

“怎么说?”老潘问。

“她一直在拣菜,洗菜,剥蒜,配菜都洗净切好了,却迟迟不肯开火。灶台上有两口锅,但是都盖着锅盖,看不到锅里有什么内容。当时我就觉得哪里不对,现在回想起来,她应该是藏起了部分食材,以掩盖当天在家吃饭的,不止有她一个人。而一旦开火做饭,这事就会露馅。”

赶到练子华家时,练母正在睡觉,开门看到是我们,一脸地不高兴:“怎么又是你们啊?”

“大娘,练子华在哪?”说完我们就闯了进去,再次里里外外搜查了一番,但家里没其他人。

“我不是说过了吗,他已经有两年没回过家了。”

“您说实话,昨天他是不是在家,还打算给您换灯泡来着。”我直视着练母问道。

“瞧你这话说的,他不在怎么给我换呀。”练母面不改色地回答。

“那原本是你自己要换的啰?”

“不是我是谁?”

“行,那请您站到椅子上来,看看能不能够到灯泡。”我说着,拉过那把椅子,放到了吊灯之下。老潘小马这时打量了一眼练母,又衡量了一下从椅子到吊灯的高度,露出了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显然,凭练母矮小的身高,根本换不了灯泡。

“我、我就是因为椅子不够高,所以昨天才没换成呀,这还多亏你帮了我。”

这个理由当然也讲得过去,只是练母脸上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已经证明了她在撒谎。

“大娘,您知道您儿子在外面干了什么吗?他绑架、抢劫,杀害了别人一家三口,其中包括一个未满3岁的孩子!您也为人父母,想想看,被害人的父母该有多伤心。如果您知道练子华在哪,应该马上劝他去自首,而不是纵容包庇!再让他逍遥法外,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受害。”

练母听到儿子手上握着三条人命,脸色一下变得惨白。沉默了片刻,她走进里屋,从里面取出来一个黑色的口袋,交到了我手里。

“他回来两天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这是他放在家里的东西,你们拿走就是。”

我把黑色袋子打开,里面有一条珍珠项链,两对金耳环,两个玉手镯和几枚金戒指,极有可能就是魏家被盗走的珠宝首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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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我们的判断,练子华既然已经回到湘水,那么冼庭芳应该与他同行。她仍有可能回家躲藏,或是与家人取得联系。于是我们返回铁路职工小区,在冼家进行布控。

这次,我把冼庭芳涉嫌参与绑架、抢劫和杀人的事情告诉了她的母亲和哥哥。听到女儿犯下了如此滔天的罪行,冼母当即痛哭流涕,伤心不已。冼龙标则一边安慰母亲,一边痛骂练子华。

“公安同志,我妹妹绝不可能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来,她肯定是被练子华威胁、被迫参与的,她也是受害者呀!”冼龙标极力想把罪责推到练子华身上。

“她是被教唆的也好,被威胁的也罢,只有找到她,调查清楚才知道。这就需要你们家属的密切配合,一旦联系上她,务必听从我们的指挥。”

当晚10点左右,一个电话打来家里。我马上让屋里的人保持安静,并示意电话由冼龙标来接。冼龙标凑过来以后,我按下了免提。

“喂?”他轻声应道。此前我已经交代过他,若是冼庭芳打来,一定不能透露警察来过家里。

电话那头没有回应,很快就挂断了。

“可能是有人打错电话了。”冼龙标对我说。

我却不敢苟同,隐隐觉得这通电话打来像是一次试探。

几分钟后,电话铃声再次响起,和第一次一样,仍然是一接通就挂断。

“奇怪,到底是谁在恶作剧?”冼龙标嘟囔道。

我和老潘小马依次交换了眼神,他俩也觉得电话一接通就挂断,肯定另有目的。

又过了几分钟,当电话第三次打来的时候,我没有再让冼龙标接听,而是让冼母开口说话。

“喂,你找谁呀?”

这回,电话里终于传来了一个柔声细气的女声。

“妈,家里有警察来过没有?”

是她!我马上给冼母递了个眼神,示意她按照事先说好的那样回答。

但冼母的眼眶里忽然满是泪花,她激动地哭喊:“庭芳啊,你做错事了!”

电话随即被挂断,我马上回拨过去,却只听到电话无法接通。我能想象到电话那头在一间公用电话亭里,话筒并没有被放归原位,而是垂下来悬在半空。冼庭芳走出电话亭,一抬腿就跨上了练子华的摩托车。二人再次踏上了逃亡之旅,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也消失在茫茫的人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