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哈哈哈哈……”
安书夜笑得畅快淋漓。
自己的这点小把戏竟然骗过了号称“老江湖”的石川玛丽，实在是很难不让他大笑出声。
他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一部电视剧《小兵张嘎》，大结局时主角嘎子用木头枪骗走了鬼子军官的真枪，与他今天经历实在是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说实话，安书夜的这番谎话并不高明，若非石川玛丽当时精神过于紧张，也不会连步枪弹和手枪弹都分不清楚了。
没有错，这几枚子弹正是安书夜上午步枪打靶剩下来的，他当时也只是随手一揣兜准备下午接着用的，没想到此时竟然还有这等妙用。
石川玛丽心知上当后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她这一生气就乱了手脚，弹匣塞了两次都没能塞回去。
她这次也终于是发了狠，好不容易塞好了弹匣，二话不说便扣动了扳机，丝毫也不拖泥带水。
只是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又一次出乎了她的预料。
从枪口高速飞出的子弹仿佛黏在了一张无形的蜘蛛网上一般，在距离安书夜身前半米的位置纷纷停了下来，有种《黑客帝国》电影里的既视感。
又过了几秒钟，刚刚还在飞速旋转，试图钻透这道无形阻隔的子弹头们也终于耗光了动能，纷纷下落，与体型大了自己好几倍的步枪子弹们躺在了一块儿。
“啪嗒！”
手枪不受控制地从石川玛丽手中滑落，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是人是鬼？啊？”
石川玛丽这回是真的害怕了，不是装的。
今天接连遇上超出她认知范围的情况，她现在已经完全生不出任何反抗之心了。
“我是人是鬼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马上就要变成鬼了！”
“直人，直人，求求你放过我吧……”
求生的意志战胜了一切，石川玛丽不顾体面，爬到了安书夜面前，试图抱住他的大腿求饶。
安书夜厌恶地看了她一眼，一抬腿将她踹回了床头柜前。
“啊！”
石川玛丽倚着床头柜，表情痛苦地捂着肩上被踹的位置，却依旧没有认命的打算。
“直人，你难道忘了吗？当年你在孤儿院里被他们又打又骂，动不动就被关在小黑屋里，一关就是一个星期，是我把你接出来的啊！这几年我供你吃供你穿，还教你唱歌跳舞，你不能恩将仇报啊……”
安书夜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之色，虽然他已经和身体原主没有了任何关系，且身体原主更是因石川玛丽而死，可石川玛丽也不是对自己一点恩情也没有的。
至少假如她当初没有接走户津加直人，那户津加直人很可能会被孤儿院的人折磨死，也就没有自己穿越这回事了。
就在安书夜迟疑间，他发现石川玛丽又有了小动作。
原来她悄悄拾起了刚好掉落在身旁的无绳电话，企图打电话报警，可惜她自以为能瞒天过海的动作在安书夜眼里不过是一个笑话。
冥顽不灵！
安书夜摇了摇头，彻底没了顾虑。
他从上衣口袋中取出了一双从保洁员那里顺手牵羊来的白手套，也不再去管地上的石川玛丽了，自顾自戴了起来。
石川玛丽发现了他的动作，瞬间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惊得魂飞魄散，开始涕泪横流地哭求：
“直人，直人我错了，我不该逼你去陪他们的，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呜呜呜……”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总是要死到临头才会明白‘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个道理呢？我不懂……”
……
看着石川玛丽右手持枪，倒在血泊当中的尸体，安书夜一时无言。
石川玛丽右侧太阳穴有一个弹孔，颅盖骨则由于子弹射入造成的空腔效应而变得一片糜烂。
安书夜得亏一直开着护盾才不至于被溅射一身的。
他今天还是第一次杀人，且眼前的杀人现场又是如此的惨烈可怖，但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太多生理上的不适。
或许与那晚在隧道外早就见识过更加恐怖的死亡现场有关。
又或许，与这短短两天急速增长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有关系。
大仇已经得报了，照理来说安书夜此时应该感到开心轻松才对，但他没有。
他现在只觉得心里一阵空虚，少了一个仇人，自己的压力似乎减少了很多，但同时自己做事的动力好像也少了。
空虚之后接踵而来的，就是迷茫。
他在这个奇怪的世界迷茫了。
他对自己要走的路迷茫了。
他对世界的未来迷茫了。
事情已经结束了吗？
他看了眼脚下那些简历上那一张张天真无邪的小脸，此刻的这些小脸早已被石川玛丽的鲜血染透。
不，或许还远远没有结束！
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不受约束的权力存在，就少不了汤姆事务所这种藏污纳垢之所，也少不了石川兄妹这样逼良为娼的人牙子，更少不了那些任人玩弄、受尽屈辱却无处申冤的无辜受害者。
他能轻而易举地杀死一个石川女士，但他能杀死所有这样的人吗？
即使可以，那他能像杀死异生兽那样心安理得地杀死那些同样每时每刻都在吃人的人吗？
他安书夜拥有超人的能力，可以轻易地杀死威胁过、迫害过自己的人，若是换做旁人呢？
比如说他身体的原主户津加直人呢？
除了忍受无尽的屈辱与折磨之外，最快解脱的方式或许也只剩下了——死亡！
捡起了地上的子弹，还有石川玛丽先前打出的那几枚弹头与弹壳，最后将自己在屋内的脚印统统擦干净后，安书夜离开了这栋别墅。
别墅中其实并不只住有石川玛丽一人，其实还有几名佣人和管家。
虽然他们听到了从主人房间里传来的枪声，但他们也以为那不过是主人在发泄情绪而已。
毕竟唯一的一名访客西川纪夫不久前就已经离开，现在房间里也只剩下石川玛丽一人。
另外就是石川玛丽平时御下极严，在下人们心中积威甚深，所以他们轻易不敢去主人房间里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