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宿命的戏弄(2)

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此刻的苏素凫心中却是壅滞郁闷。这主要是由于她的大女儿(小元),到现在都毫无音讯。

她和小素小苍几乎是把能问过的魂兽都问遍了,能想到的地方都找过了,最终除了找到一些很早之前就弄丢的东西之外,那是一无所获。

还有一件无关小元的事情,是自从她回来之后,小瑞也是失去了踪迹,在搜寻小元的过程中,苏素凫偶遇了正巡逻中的赤王,便顺便问了一句,但得到的答复是。

“你说瑞兽啊。她这几天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似乎是做噩了梦,不过看帝天表情很不对,所以——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赤王答,“(摇摇头)跟你说这些干什么,我还要去巡逻呢,要是完不成任务我可就惨喽。”随后,擦着苏素凫的身子就离开了。

“哎——罢了,还是先找到小元要紧。”苏素凫说。

回想在以前苏素凫刚来到这世界并且莫名其妙就成了三只小鸟的母亲的时候,她可以说满脸茫然,对三只小鸟态度是有些嫌弃的,甚至一度想过抛弃他们,尽管后来她认下了这几个孩子,可心中仍有芥蒂,这份芥蒂可能来自于对照料孩子这事的一窍不通,也可能是源于前世的人类身份对于兽的不屑。

然而,结果总归是好的。

期间内,小元对于她母性的*启蒙*所产生的作用,无疑是举足轻重的——就当苏素凫苦恼于其余两个小家伙因饥肠辘辘而闹腾的时候,小元仿佛是有读心术一般阅出苏素凫的心事重重,便故意翻滚撒娇卖萌伴以在魂兽看来极为滑稽的叽唧声,凭此来去逗她母亲开心,甚至她还会叼回来一些斑斓的奇花异果,用它们在块树皮尽为拼出一副母亲的肖像,纵然母亲对于这幅画毫不关心,但她仍坚持对于画作的一丝不苟,直到引起母亲的注意。

此番场景,在母女二人间搭起了一座坚不可摧的桥梁,同时勾起苏素凫内心深处最不愿直面的记忆,回忆起前世对她不闻不问的父亲与入世起就只在她记忆里留下草草轮廓的母亲,她放声恸哭,泪水决堤般涌出,同时感慨于她与自己之间的相似,遂不愿她的悲剧重蹈覆辙,便毅然决然的担起母亲的责任。

一轮明明圆月高高悬挂于天空,坐在树洞口的苏素凫抱紧自己的双腿,将脸藏入了盖着长裙的大腿间,眼泪湿濡了她的长裙,悲戚在她心中留下千疮百孔。

此时,身后蜷缩成一团的小素,睁开眼,先看了看眠在旁边躺尸一般的小苍,再凝望着洞口母亲的背影,眼眸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猝然间,苏素凫猛地想起一兽,“或许他会知道,但——真的要去见他吗?真是的,我管那么多现在最最要紧的还是找到小元!”她转过脑袋站直身,“小素!”

“呃——在!”小素一时不知所措。

“知道你爹在哪吗?”

“知道。”小素下意识说道。

“那好,带我去见他,就现在!”

“可太晚了呀,妈妈。要不然明天早上去吧。”

“这事片刻都不得容缓!”

天性腼腆的小素根拗不过母亲,更何况这事关系到自己的姐姐,能怎么办呢?只得在月色下,领着苏素凫前往父亲的领地。

月光聚集之处,苏素凫见到一个卧在叶堆上杳杳有形的庞大身影。身躯的主人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向着他方向赶来,原本卧下的躯体惊颤,抬起脑袋向那气息的方向看去,但随后又垂了下来。

苏素凫走在前面,而小素正踩着母亲的脚印跟在她的身后,拔开草丛,只瞧见乾鹏正侧对着自己,双目紧闭。

她太久太久没见过他了,多少年?十年,百年,或许是一万年!如今二人间若隐若无的情丝脆弱不堪,且仅靠彼此对对方朦胧的记忆去苦苦维系。

两人间的天堑,早使苏素凫忘记夫妻间应有的态度,“你好。”

乾鹏长呼一口气,“还不出来吗?”

苏素凫与小素下意识向身后望去一,小苍才极不情愿的从阴影中走出,“那个——我来这——没事吧——”

“对我来说没关系,反正你们是归你母亲管,这取决于她。”乾鹏道。

“就待在这吧。”苏素凫随即向前走了几步,仰望着乾鹏将近4米高的身躯(要论体形,比他更加魁大的鸟类魂兽大有其在,可要论实力他可是30万年比肩40万年的存在,就算98级的超级斗罗也得忌惮三分),苏素凫表情肃穆,“我想知道小元,也就你大女儿究竟去了哪?”

乾鹏低头缄口不言,半分钟后,才缓缓道,“关于现在她究竟在哪里?我确实是不知道。但之前的几次消失,我倒是看到她往那块新大陆的方向飞去。”

“日月大陆,她去那里干什么?”苏素凫眉头紧蹙,困疑不解。

吊诡的是,听到这些的小素神情有些不自然,随后更是慢慢往后挪动了几步,身形也缩紧了。

这些动作被小苍尽收眼底,但没有开口说出来。

而同样目睹一切的乾鹏,带着几分戏谑的口吻,朝苏素凫说,“兴许你可以去问问你的好儿子。”

苏素凫忽地扭过头,转过身,凑了上去,“你是不是知道你姐姐在哪里?”

“呃——知道是知道的。”小素拧拧巴巴道。

“那快跟妈妈说!”苏素凫一把攥住他胸前的羽毛。

面对自己母亲的咄咄逼人之势,小素根本招架不住,“呃——那个……我先前不是说姐姐是谈恋爱了吗?其实那个不是玩笑话。事上在母亲你化形过程,姐姐曾回来过一次。那时她跟我说——”

“我要去一趟新大陆,而且至少两年内都不会再回来了。”小元说。

“为啥呀?姐姐。”,躺在苏素凫化形时的树下临时窝中的小素懒散道。

“在那片崭新的大陆上,我遇上了自己半的知己,自己的另一半,我与他一见钟情,无时无刻都不在思念他。所以现在,我打算和他生活一起,故而很长时间不会再回星斗大森林。”她说,“不过,以后有机会我肯定会再回来,等那时候说不定我还会带着孩子来看你们。”

“姐姐,你这是要私奔啊。”小素不自禁调侃。

小元当即就用她孔梧的翅膀狠狠扇了一下小素的脑袋,力气之大直接将他的脑袋打进了地里,“你个家伙,真是欠揍。别忘了等母亲化形完,你告诉她,我的事情。还有记得照顾好你自己和你妹妹,那我就先走喽”。

小素用双翅捂住脑壳,愤恨的目光中夹着不甘,“凭什么呀?”

“所以,我就一时赌气,就没有说。”小素话完,愧疚地低垂下头。

听罢,苏素凫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丝毫没有去思忖故事中存在的疑点,这也是她的坏毛病,情绪稍微一激动就容易忘记去认真思考,“我要当外婆了!”遂即用力抱住小素亲了他一口,紧接着激活武魂,“快走啊,我一定要好好庆祝一番,芜湖。”

小素就要随在母亲后面飞走,忽然被身后的父亲叫住,“站住!”

小素煞得停下来。

“我叫你素儿,可以吗?”乾鹏道。

“嗯,随你。”

“素儿,你喜欢你父亲吗?或者说你讨不讨厌你的父亲?”

小素陡然顿住,接着冷冷道,“不喜……欢,至少与妈妈比,是这样的。”

“为什么?”

“这还说为什么吗?”他语气中透露出悻恨,“你对我们做的事,你自己难道还不清楚吗?”

“请你时刻记住你是魂兽,处在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因而你只有两条路——要么你凌驾于万物身上,要么万物在你身上践踏。”他掷地有声,“为了变强,断翅断尾又算得了什么。没有疼痛的烙印,岂敢翱翔天空。我虽然不知道你的母亲为什么表现的像个人类一样,但我所言皆为真理。”

小素没有反驳。

“你更喜欢你的母亲这无可厚非,我不会也不想苛求你和你母亲原谅我。”他即刻话锋一转,“故而我的态度永远不会改变,可我和你母亲有一点是相同的,都不希望看到你们有矛盾。”

“你们的母亲对你们太娇生惯养了,这也是我讨厌她的原因。”他忿忿道,“你瞧瞧你,都是只十万年魂兽了,天天跟个婴儿似的,求着母亲要爱,甚至还和你姐姐打了起来。”

小素说,“那是我的错,但……”

“既然知道是自己错了,那就可以了,没必要在上面纠结不清。”言罢,便瞥了一眼匿在树后偷偷窥视的小苍。

二人眼神交织,小苍吓得连动都不敢动,泪水一下子就盈满了眼眶,乾鹏语气中憔悴夹杂着无奈:“走吧,别让你母亲再担心了。”

然后,小素安静地飞离,小苍紧随其身后。

他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