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二合一】
- 大秦从忽悠扶苏造反开始
- 糖醋打工仔
- 4030字
- 2025-05-11 22:32:58
这个问题让嬴政微微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问题?
什么叫做诸子所说的严苛与秦王所认为的严苛是一个东西吗?什么叫做严苛与严苛之间的不同?
嬴政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无论如何,他也一瞬间反应过来了这其中的情况。
只怕....这其中肯定是有误会。
嬴政低着头仔细的思索着,但最后也没有想出来什么由头,当即只得开口问道:“先生所谓的严苛与严苛之间的不同、诸子和秦王之间所说的不同,到底是什么?”
“某有些听不明白了。”
樊牧长叹一声,而后才幽幽的说道:“事实上,不只是你,我也有些许不明白的。”
他解释道:“诸子如今都已经故去,所以事实上我们无从得知他们的想法到底是什么,但可以从其的思想中所看出来一些。”
“据我所猜测,诸子所说的“严苛”正是秦律真正的问题,而非是秦王所认为的秦律“残暴”。”
“或者说,我同样是如此认为的。”
樊牧站了起来,敲了敲因为长时间盘腿坐着而有些发麻的腿脚,窥着那从头上“天窗”处透进来的些许光,轻声说道:“事实上,在从前,我同样是认为秦律并不算严苛——在这一点上,我与秦王的思路应该是一样的。”
“因为我那个时候以及秦王所认为的“严苛”或者说“残暴”,指的是刑法的裁定与量刑上。”
“秦王自认为自己所制定出来的秦律并不算过于残暴,大多数的刑法都可以用金来抵换,甚至有些刑法可以说的上是一个宽松了。”
“这一点我同样是如此认为。”
“秦律中的刑法对于违法之后的处置其实并不算严重,大多数时候都处于一种稍微有些许过了,但却又可以接受的程度。”
“所以在初次听闻诸子觉着秦律严苛的时候,十分不屑,觉着这些读书人真的是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面去了,竟然会说这样子的秦律严苛?简直是造谣。”
“那个时候的我与秦王应当是站在一处的。”
“但后来,真正的看了秦律之后,我便产生了和诸子一样的想法,那便是“这秦律当真是残暴啊”这样的想法,甚至我想的比诸子更多。”
“诸子只会觉着这秦律是否过于严苛残暴了,但我却觉着,如此秦律怎么会是始皇帝陛下所施行的秦律呢?”
他隔着墙壁,轻声叹气说道:“它可以是秦王嬴政所施行的律法,但怎么能够是始皇帝嬴政所施行的律法呢?”
“这不应当啊。”
嬴政坐在那里,谦虚谨慎的听着。
哪怕是樊牧说道这不应当是他所施行的律法,声音中对他有些许失望,他也是依旧的淡定。
但听到秦王嬴政与始皇帝嬴政之后,嬴政微微皱眉。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这么想的,嬴政也这么的询问了出来:“这两者之间,有什么样子的区别吗?”
樊牧仰着头,看着那日光,低声道:“怎么会没有区别呢?”
“秦王嬴政只是这乱世之中,七个国家中的一个君王罢了,他可以实行这么残暴与严苛的秦律,目的便是为了尽快的完成一统。”
“时代的尘埃落在每一个人的头顶,都是一座大山,为了最远大的那个目标——即完成一统,天下太平,进行一些战时条律是没有问题的。”
“可完成了统一之后,始皇帝就不能够再实行这样子严苛与残暴的律法了,他要给天下人一个喘息的机会。”
说到这里,樊牧终于轻声说出了他与诸子所认为的秦律严苛与残暴的点。
“秦兄,你在秦国许久,你可知道秦律?”
嬴政下意识的点头,而后朗声道:“我自然是知道的。”
樊牧再次开口问道:“那你可知道,秦律之中对于黔首都有什么样子的规定吗?或者说,你知道秦律中约束黔首行为的律法,都有哪些、约束到了什么程度吗?”
嬴政略微思索便直接开口道:“秦律之中,对黔首的生活各个方面都有所约束,所有的行为都在秦律的约束之中。”
樊牧听了这话,幽幽的说道:“是啊,所有的行为都在秦律的约束之中。”
“所有的。”
嬴政一愣。
在这一瞬间,一道亮光骤然之间划过他的脑子,他好像想明白了樊牧到底是什么意思、樊牧口中的“残暴”与“严苛”又是什么意思了。
他怔在那里。
而樊牧则是明白,嬴政听懂了自己话里面的意思。
他轻声说道:“一个国家的律法,主要约束的应当是不义的举动,或者说明显是超乎了道德底线的举动。”
“比如偷盗、伤人、强抢财物、民女等等。”
“规定这些的律法,哪怕是再残忍,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因为大多数的普通人这一辈子都不会触犯这样子的律法,他们会乖乖的,像是羔羊一样的生活在天下。”
“生活在他们自己给自己圈定的羊圈之中。”
“可.....”
“可是,什么时候应当灌溉、什么时候应当娶妻、什么时候应当种植、什么时候应当做什么事情,这些事情怎么能够写进律法之中,并且和前面的那些东西并称为律法呢?”
“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他们并不是固定好的木偶傀儡一样,只会在操控之人的手里做出操控的举动,他们是有自己的能动性的。”
“而秦律,将人生而为人的这些灵光与灵性全然扼杀在了这律法所造的囚笼之中。”
“如此之律法,怎么能够不让诸子说他是残暴的律法呢?”
“如此严苛的律法,怎么能够不算是严苛的律法呢?”
甚至,说到这里,樊牧说出了诛心之言:“如此的大秦,怎么能够安抚住黔首,收拢到民心,以至让天下人心甘情愿的觉着自己是秦人呢?”
“他们想要像人一样的活着,可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啊,只是将他们当做自己统治辖区之内的羔羊以及牲畜。”
“这是周天子所行使的道路,而不应该是大秦所行使的道路啊!”
嬴政枯坐在那里,听着樊牧语气中的悲哀,他想要扯动自己的嘴角笑一笑,但不知为何却始终都笑不出来。
他坐在那里长长的叹了口气。
“是啊。”
“陛下没有将黔首当成是自己的子民,那黔首怎么会将陛下当做是自己的君王呢?”
“所以,这便是天下没有归心、大秦没有完成一统的理由啊。”
嬴政甚至有些悲哀的说道:“陛下自诩千古一帝,功德超越了当年的三皇五帝,可最终也不过是一场梦幻罢了。”
樊牧坐在那里,久久不语。
良久之后,他却是说道:“其实,也不必如此悲观。”
樊牧的声音中忽而带着了点点笑容,他轻声的说道:“秦兄,如今扶苏经常前来,说不得陛下便会被扶苏劝动呢?他们父子之间的情谊深厚,加上扶苏不再是从前那个倔的跟头驴一样的长公子了。”
“他的话,只要是用正确的方式私底下说,再加上没有了那个奸佞,陛下还是能够听进去的。”
“届时.....若是秦兄得以赦罪,不就能够辅佐陛下改变这一切?”
图穷匕见,真可谓是图穷匕见。
说到这个时候,樊牧陡然之间暴露出来了自己的目的。
他要诓骗隔壁的秦兄替自己给政哥打工!
嬴政本来悲哀的情绪也在这一句话中陡然之间消散了,他眼角有些抽搐,心里面逐渐的浮现出一个想法。
他好似明白樊牧千方百计的让自己欠他一个人情是为了什么了。
感情这个消息教扶苏还觉着不够保险,所以想要给“大秦”和“嬴政”再忽悠一个人辅佐,作为保障是吧?
嬴政无语凝噎的按着额头,总觉着自己的额头在疯狂的跳动。
自己给自己打工?
这是个什么行为啊?
而樊牧见嬴政久久不语,也没有继续蛊惑,毕竟在他看来,蛊惑人才哪里是那么好蛊惑的?他一点点的来,总能够铁杵磨成针的。
“秦兄不必忙着想,说不定你得不到陛下的赦免呢?”
“哈哈哈哈。”
“到时候你我兄弟二人大概是要同一时间问斩的,咱俩秋后还能够一块做个伴?”
嬴政听着樊牧松了些许口音的话里面也听出来了樊牧的意思,当即松了口气,只要不是逼着自己现在就出去辅佐“始皇帝”就好。
至于日后的事情?
他就在这大牢里面一点点的感化樊牧,他相信,总会有水滴石穿、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那一天的。
这不算什么。
“先生说的对。”
他朗声一笑:“若是有机会出去,某定然要将先生所说付诸于实践,来看一看,这天下是否能够依照先生所说的一样,开始天下归心!”
听了这话,樊牧嘿嘿一笑。
他最害怕的情形不会出现了——他最害怕什么?就是害怕这个秦同有着这个时代文人特有的风骨,即真正的玉石俱焚。
他害怕秦同和自己一样有了死志,所以宁死不愿意辅佐始皇帝。
现在....
他嘴角带着得逞的笑容。
秦同大概不知道吧?
就像是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一样,一个人的“态度松动”也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当他的态度从认为始皇帝是“暴君”,转化为“始皇帝”是陛下的时候,当他的态度是“没救了,躺着等死了”,转化为“有朝一日活着出去了,我一定这样子做试试”的时候,他的态度就彻底回不去了。
樊牧拍了一下自己的手,提前为秦同的结局做出了注脚。
两个月后,自己被砍头,而在被砍头之前,自己把后世的思想种子、以及一些先进的发达的东西交给秦同作为进身之阶。
秦同日后官至三公、辅佐大秦与扶苏;而他则是美美的把责任推卸出去,然后等着秋后的一刀。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这简直是双赢!
.........
章台宫
扶苏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等着嬴政从大牢中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之后嬴政都和樊牧说了什么,会说多久。
倒是一旁坐着的蒙毅、王翦、乃至于李斯都有些迷惑。
王翦较之蒙毅和李斯的资历较老,所以十分大大咧咧的看着扶苏问道:“敢问长公子,陛下将我等传唤至此处有何要事?”
“不知长公子能否与臣说一说?”
王翦虽然大大咧咧的,但他却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比如现在的事情就是他可以问的,不会涉及到什么争斗。
扶苏的神色有些纠结和犹豫。
父亲去大牢的事情,要不要说呢?
思虑良久,终于还是说道:“应当是为了博士宫的事情吧?其余的我倒是不太清楚了。”
“将军耐心等候,父皇应该快要回来了。”
回来?
陛下去了哪里?是去见了什么人吗?
一时之间,李斯、王翦、蒙毅的心中都浮现出了困惑,但相较于前两位,蒙毅倒是有了些许猜测,除了去见那位神秘莫测又胆子很大的“樊先生”,陛下还能去见谁,才能让长公子如此三缄其口呢?
当即便低着头不再言语。
而老奸巨猾的王翦听到扶苏这个可以说是“委婉”的什么都没说的回答,再看了一眼蒙毅的反应,当即明白了什么,也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整个章台宫中,大概只有李斯急的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了。
但他较之另外两个更加“狡诈”“谄媚”,所以此时的他一点都不开口,哪怕心里面已经焦躁难安了。
他有一种近乎于神秘的直觉。
自己这次怕是要遭。
但....
他什么都没有做啊!
老天爷啊,到底是什么事情?他真的是冤枉的啊!这些时日可老实了!
就在众人都在焦虑茫然的时候,远处响起来一阵阵脚步声。
而后....嬴政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连忙行礼,而后各自安坐。
嬴政坐在那里,看着此时还安静的如同兔子一般老实的李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先处理一下这个小子。
他咧开嘴角,笑着道:“李廷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