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笔殛道殁
陆沉指间的朱砂笔尖刺入《本纪》碑文时，混沌海响起了帛裂之声。孩童腕间的银铃突然炸成星砂，那些砂砾在空中凝成三万六千根因果线，每根线都连接着陆沉曾被抹杀的人生。
“坏掉了...“孩童噙着泪珠撕下整页碑文，泛黄的纸页在坠落中燃起道火。火焰里浮现出陆沉从未经历过的记忆——某个未被篡改的原始宇宙中，他正与北玄圣女共饮星髓酿，西煌大汉在旁演练拳法，南溟老妪的丹炉飘出七彩祥云。
实验场的墨雨突然逆流，陆沉被碾碎的道火在雨滴中重组。他抓住燃烧的碑文残页按进胸膛，缺失的《本纪》章节在皮肤上显形，竟是用四大星域本源写就的弑神咒！
孩童的朱砂笔突然长出獠牙，笔锋滴落的墨汁化作饕餮巨兽。陆沉踏着星砂因果线疾驰，每步都在虚空踏出《太虚星衍录》的篆文。当饕餮利齿咬住他左臂时，被撕扯下的血肉突然变成西煌不周山虚影，山体喷发的金精岩浆将墨兽浇成青铜雕像。
“丙等实验品出现法则污染！“孩童背后的青铜巨碑浮现血色警示符。他生气地扯下腰间玉佩砸向陆沉，玉佩在空中展开成囚天棋局，黑白棋子皆是冰棺中沉睡的道君！
陆沉右眼的碑文突然离体，在棋局上写出《周天星斗诀》的逆运法门。黑子道君们集体自爆，迸发的星砂染白了整片混沌。在绝对苍白中，陆沉窥见所有实验场共同的起源——青铜巨碑底部刻着稚嫩的练笔字迹：“今日习作：如何创造会反抗的道君？“
苍白世界突然被朱砂浸染，孩童的泪珠化作血雨落下。陆沉手中的碑文残页突然活过来，卷住他的手臂刺向青铜巨碑。在触及碑面的瞬间，十万实验场的陆沉同时呐喊，声浪在碑文上凿出细密裂痕。
裂痕中渗出银色髓液，髓液里沉浮着验骸天尊的机械残骸。陆沉的道火突然分出七缕，分别注入北玄剑魄、西煌战意、南溟丹魂...当第七缕火苗点亮东极建木时，整株神木的根系刺穿了孩童的砚台。
“你们弄脏了我的功课！“孩童的瞳孔突然分裂成十二重星环，朱砂笔在虚空写下诛灭令。混沌海沸腾起青铜浪潮，每个浪头都站着持戟的天兵，他们的甲胄上全刻着陆沉的本命星纹。
陆沉却在这时捏碎了自己的道火本源。迸溅的火星点燃《本纪》碑文，那些被篡改的字句在烈焰中扭曲哀嚎。孩童惊慌地拍打火苗，掌心道纹却被烧成焦黑的“自由“二字。
当最后一页碑文化作灰烬时，陆沉在余烬中看到了最初的自己——那簇诞生于混沌的原始道火，从未被任何叙事囚禁的、纯粹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