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万田（二合一大章）

查到这一步，万向阳立刻把汉昌万田保健品有限公司的信息同步给了经侦科。

没想到经侦科给的回复是这家公司已经在他们的重点关注名单上了。

万田保健品公司虽然不在黄川县内，但是它在黄川县内是有一个营销中心的，所以经侦科的同事们一直在盯着这个营销中心。

关于黄川中专的毕业生的事情，由于家里人都没有报案，所以包括经侦科也是不知情的。

牛队亲自开会研究，不仅让经侦科和重案组互通资料，还亲自去了趟汉昌市的市局汇报。

另一条线的蒋宇这几天也并不是全无收获。

在案情分析会上，蒋宇也同步了自己这条线的新发现。

“这几天我们详细跟了李耀光和唐子墨的社会关系，着重调查了他们身边的符合嫌疑人年龄条件的成年人。”

“唐子墨那边确实没有太多发现，唐子墨家里并不是黄川县区的，而是下属的河嘴子村，他的亲戚基本都是村里的，在外地务工的不多，而且并不在黄川县内。所以基本上是排除了。”

“李耀光这边就比较特殊，他本身就不是住校生，家离黄川中专也不远。他母亲那边没有什么亲戚了，都是不怎么来往的远亲，他父亲也不是黄川县本地人，他们一家每个月会回一趟他父亲的老家，在燕屯那边。李耀光有个姑姑是在黄川，但他姑夫又是跑车的司机，最近都不在黄川。”

“所以虽然花了不少时间排查，但这一大圈子查下来，基本没有相关的成年男性存在作案时间。”

说完这些，蒋宇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万向阳，然后才继续说了下去。

“所以最后重点需要关注的就是李耀光的父亲李胜春。”

万向阳肯定是意料之中的，甚至这也是他希望能够查一查的。

他不想再忍受怀疑的种子在内心不停地骚动，他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万向阳不自觉地挺了挺背，因为这些情况是他这两天没有了解也没有去查的，所以他做好了认真听一听的准备。

“事发当日，确实是挺巧，当然其实也是合理合逻辑的。李胜春夫妻二人先是拨打了报警电话，但电话里却没有说清楚，又急急忙忙地亲自跑到了我们局里找我们的向阳报案。”

“当然这也是可以理解的，老百姓嘛，都会有这样的认知，他们也分不清不同的职能管辖，反正就认为都是警察嘛！”

蒋宇清了清嗓子，重新严肃起来，“在对这对夫妻的调查中发现，他们两在拨打报警电话之前，李胜春是有过单独外出寻找李耀光的行为的，根据二人的口供，这个时间应该在半个小时左右。”

“所以，如果仅从时间上来看，李胜春是具备时间前往工地作案的。”

“不过，这仅仅是时间上的条件，事实上我们并没有发现任何李胜春的动机。除非是他要去寻找李耀光，否则他没有动机前往工地。”

“假设他是去工地找李耀光，但是目击者称作案的是两个成年男子，那另一个人又是谁？李胜春如果是去找李耀光，又怎么会出现另一个他认识的男人呢？”

“我们也进一步排查了李胜春的社会关系，至少在案发当天，确实没有同事或者老同学跟李胜春有过会面。”

“而且，在对工地附近进行摸排的时候，尚未出现目击者见过李胜春出现在工地附近的。”

“如果仅仅就凭这些要去怀疑李胜春，还是远远站不住脚的。但是如果说要完全把他给排除在外，似乎……又不够严谨。”

“这些就是这两天排查的一个基本情况，总结来说，其实还是需要进一步核查。”

刑事案件的调查经常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看似有一些进展，但这些进展往下捋的时候会发现依然还是死胡同。

目前的线索依然是不能带领大家走出迷雾的。

牛队给大家打气鼓劲，“大家不用泄气，案件现在虽然没有完全破下来，但是咱们已经有了不小的进展。”

“毕竟，我们能够排查的社会关系，能够摸排走访的对象，几乎已经做完了，检验科那边也反复检验过几轮，大家都尽其所能了。而案件目前的走向突变，对于这种找不到动机与人物关系的犯罪，它的侦破难度是显而易见的。”

“咱们办案子能够限时结案固然是很好，但是如果没法立刻结，其实也是正常的，因为我相信，我们这支队伍，不仅做好了速战速决的准备，也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当然，案子不可能放下，我们还是要持续推进着。目前，小万发现的新线索，关于万田保健品与黄川中专的学生的联系，也是值得深入调查的。”

“万田的案子也是市局一直在关注的，如果黄川中专这边能够成为万田的突破口，或许也能揭开姚哲死亡真相的一角。”

重案组的每个人几乎都顶上了黑眼圈，大家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那么接下来，我们需要调整一下工作方向和安排。”

“蒋宇，我们重案组的大本营肯定是需要你来镇守的，刑事案件也不止眼下这一起，还有那么积案难案我们都不能放。”

“小万，目前经侦科联合市局在全力侦办万田的案子，总归是跟我们这边也有关系的，而且经侦科的人手一直也都很短缺，独立办案确实有困难，接下来就由你负责去跟进经侦那边的事，也算是给他们搭把手了，我已经跟经侦提前说过了，你这边没问题吧。”

万向阳立刻站起来接受了任务。

牛队点点头，又带着询问的语气看着小刘。

“小刘，你还是要负责继续对接这个受害者家属，注意安抚，不要扩大影响。不过，好像还比较好，受害者家属的情绪还算可控，对吧？受害者家庭经济条件也都不错，没有特别急迫的经济索赔要求？”

小刘立马点点头，“是的！受害者家属目前相对还是比较理智。他们确实是觉得我们办案速度不够快，但主要的诉求其实还是想要把孩子的遗体接回去入土为安。家属看起来更多地是不想持久地折腾吧。”

小刘的这个说法已经是委婉的了。

实际情况就是姚哲的父母都只想尽快让姚哲入土，案子能追究出责任人肯定是最好的，一时半会追究不出来，起码先让姚哲入土。

后面还可以继续跟进，但目前姚哲父母双方的家庭都希望能够尽快回归正常生活。

他们的想法，就好像只要把姚哲埋了，那么麻烦就消失了，烦恼就消失了。

至于真相，至于姚哲的冤情，在他们得知无法很快破案的时候，几乎都开始“随缘”了。

这种状态让重案组所有人都心情复杂。

一方面为孩子感到不值，一方面没有家属一直追着闹又确实可以让大家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和纠缠。

但总归，姚哲就这么匆匆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这一夜，星光点点，这一夜，无人安眠。

第二日，万向阳就直接去了队里的经侦科办公室。

经侦科对万向阳来说也不算陌生，毕竟大家都属于刑侦队。

不过毕竟这里只是县级，所以经侦科的人员配置很少。

不算实习生，一共只有三个人。

经侦科科长，难得没有兼任其他岗位的一位科长，老潘，也是五十出头了，自认为职业生涯已经到这里了，所以基本处于只求不犯错，安心等退休的状态。

潘科长手下只有两个人，三十多岁的严浩峰，代理副科长，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黄佳妮，大家都叫她妮儿。

妮儿是个“关系户”，她是市局政委的女儿，她本人与之前的那位有名的关系户李新俊的性格完全不同。她就住在县里的青年宿舍里，平时为人也十分低调，话不多，长得算不上漂亮，但胜在她脸上的酒窝为她增添了许多亲和力。万向阳跟她倒是时常会碰到，毕竟都住青年宿舍，两人也只是点头之交，互相知道对方的职位，仅此而已了。

她的这个身份，也就刑侦队的人知道。

不过即便她性格低调，干活也不含糊，但毕竟背景摆在这。

所以严浩峰夹在这两位“祖宗”中间，日子过得也实在是“苦”，三十多岁就长了一脸褶子，连白发都开始往外冒了。

站出去，甚至没人会觉得严浩峰才三十多，别人一听他说自己是经侦科的，立马都尊称他一句科长，毕竟“年龄资历”都写在脸上了。

严浩峰总得纠正一下，自己只是个副的，还是代理的副职，每一次的解释都无异于对他挖心。

对于万向阳要过来这边协同办案，严浩峰是极高兴的。

终于有个能一起干活的兄弟了！

所以这天早上，万向阳刚推开经侦办公室的门，严浩峰就噌得一下站了起来，热情地上去握手。

“是小万吧！啊不，我要叫你向阳！向阳！”严浩峰舍不得松开紧紧握住的手，不停地摇晃着。

“那我能不能叫您一声峰哥？”

万向阳是知道严浩峰在这经侦科的尴尬处境的，所以也很识相地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张嘴就喊严科长，让他很是为难。

果然，严浩峰两眼一亮，眼神里全是肯定。

“当然可以！当然！虽然咱不在一个组，但咱都是兄弟嘛！”

经侦科的人其实万向阳都是知道的，所以也不需要严浩峰再介绍。

万向阳简单跟主动的严浩峰打完招呼，就赶紧去找潘科长报到。

“行，呵呵呵，”潘科长放下手里的茶杯，吐了一口茶沫子，笑呵呵地说，“年轻人就是一支队伍的希望和力量！呵呵呵！好！正好咱经侦啊，是特别缺人手，你也看到了，咱经侦的很多外勤工作就只有小严能干，确实是辛苦，你能过来协同办案，特别好！特别好！”

“去吧，案子情况赶紧地，跟小严同步同步。我们经侦的小严啊，经验丰富，绝对是把好手！我们经侦的案子交给他，我就没有不放心的！呵呵呵！”

潘科长挥挥手，又端起了茶杯。

万向阳也立刻识趣地把自己“赶”了出去。

出来后，峰哥和妮儿已经准备好了万田的相关资料，三人准备先开个碰头会，把具体的情况再对一对，把接下来的安排也捋一捋。

万向阳把自己这边的案情和线索都跟两人详细说明了，虽然这些东西很多都已经在资料上，两人已经看过了，但他们听得依然十分认真，妮儿还拿出来笔记本时不时地记录。

“好，那我也简单说一下我们经侦这边掌握的线索。”峰哥的语气也十分认罪。

“目前，由我们的上级单位下发的指导，正在配合调查万田保健品有限公司在我们黄川县的营销公司。”

“在我们黄川县，万田只有这一个营销公司，就开在青年路上，门面不大，平时也不怎么吸引人注意。门店内摆放了一些保健品，当然这些都是查过了的，东西没有问题。面相的受众相对广泛吧，按照他们的宣传基本上年过四十就可以开始保健了，无论男女。”

“重点是，我们观察了解了一段时间，发现他们的门店营销是十分消极的。”

“消极？怎么说？”万向阳问。

“首先是他们的门头，”妮儿接过话，峰哥正好能喝口水，“他们的门头就写了万田两个字，而且字还很小，一般人路过根本不知道这家店是做什么的。”

“其次是他们的员工，从没见过员工揽客，甚至都没见过几个员工，门店里多数时候只有一个人看店，有人进去了，也没有积极招呼的意思。”

“最后就是他们的商品陈列了。哪怕万田公司的产品品类不多，但他们的陈列依然让人觉得很奇怪，摆放地非常少，也没有价格标签，都不像是在售商品的样子。”

“哦对了，店里也没有任何广告语和产品说明。”

妮儿苦恼地用笔敲了敲脑袋，又补充了一句。

“除了一句话，呃，很奇怪的一句话——共赢明天，共享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