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守望者的分裂

青玉杖尖抵在魏萧喉结上,冰凉刺骨。玄天君的手指在颤抖,浑浊的左眼布满血丝,右眼却闪烁着异常的清亮。他身后,镜之城的废墟笼罩在七彩光晕中,梅塔特隆的十二翼虚影若隐若现。

“证明你是真的!“玄天君嘶声道,“镜像体不知道的事!“

魏萧的视线越过青玉杖,看到不远处的地面上躺着一个人——正是银质化的自己,胸口被青玉杖贯穿,黑色诛邪剑断成两截。更远处,七个议会成员的尸体呈环形排列,每个人胸口都插着一面镜子碎片。

“三星城...“魏萧嗓音沙哑,“你收我为徒那天,我在后山发现了一个刻着∞符号的石碑。你告诉我那是古代星象图,但当晚我偷偷看到你用自己的血在碑上画符。“

青玉杖的压力稍减。玄天君的右眼流下一行血泪:“还有呢?“

“你每月十五都会消失。直到那次我跟踪你,发现你在溪边与一个银发女子交谈...“魏萧注意到玄天君瞳孔骤缩,“那不是人类,是星璃的量子投影。你们在讨论我的训练进度。“

杖尖终于移开。玄天君瘫坐在地,青玉杖当啷一声掉落:“真的是你...但怎么可能?那个镜像体明明...“

魏萧挣扎着坐起,发现自己手中握着融合后的诛邪剑,剑身上的⚯符号正缓慢旋转。左臂源纹变成了深蓝色,皮肤下隐约有细小的文字在流动。

“我去了过去的时间节点。“他简短解释道,“见到了星陨和...另一个星璃。“

玄天君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着源纹中流动的文字:“第一文明的铭文!这是...警告?“

魏萧低头细看,那些微小的符号确实在组成句子。当他激活源纹时,文字清晰浮现:

「不要相信你看到的星璃」

“什么意—“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梅塔特隆的虚影在天空中凝聚成形,十二只光翼完全展开,无数∞符号如雪花般飘落。每个符号中都映出不同时间线的片段:魏萧看到自己在森林遇见星璃、在石室发现培养舱、在星辰之井坠落...

“它要重置这个时间线了!“玄天君艰难爬起,从怀中掏出一面破碎的铜镜,“星陨留下的...记忆之镜...快!“

魏萧接过镜子,里面映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一个陌生的实验室场景——十几个培养舱整齐排列,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一个银发少女,她们脖颈后隐约可见编号:LY-1到LY-12。

“这是...“

“星璃的复制体。“玄天君咳出一口血,“第七文明创造了十二个量子锚点,分布在不同时间节点。你遇到的可能是LY-7...“

镜子突然发热,画面切换到议会大厅。白须老者站在圆桌前,桌上悬浮着两个相互缠绕的光球——一个银白,一个漆黑。老者手中拿着一份标有“守望者协议“的卷轴,正在宣读:

“鉴于第七象限实验体失控,联盟决定:启动'大灾变'协议,分割为议会与第七文明两个分支。星陨负责监督实验体回收,银负责...“

画面中断。镜子表面爬满裂纹,最后映出的是一幅壁画:两个对立的阵营中间站着一个人影,左臂有源纹,右手持诛邪剑。

玄天君喘息着解释:“守望者联盟...五千年前由第一文明创建。议会主张控制文明进化,第七文明鼓励自由发展...直到'大灾变'...“

一道七彩光柱突然从天而降,击中不远处的地面!梅塔特隆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

「时间线污染严重。启动净化程序。」

魏萧本能地举起诛邪剑,源纹自动激活形成屏障。光柱被折射向天空,与梅塔特隆的光翼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它要抹去这个时间线!“玄天君大喊,“用记忆之镜!它能暂时稳定...“

又一道光柱劈下!这次直接命中玄天君。老道士的身体瞬间透明化,但他用最后力气将染血的手指按在镜子上:

“记住...血符预言的最后一个词...不是'轮回'...是...“

光柱吞没了他。魏萧眼睁睁看着玄天君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只有那面记忆之镜和青玉杖掉落在地。

梅塔特隆的光翼开始合拢,形成一个巨大的七彩漩涡。强大的吸力将废墟中的碎石、金属甚至光线都拉扯进去。魏萧死死抓住插在地面的诛邪剑,感到身体正在被撕裂。

记忆之镜被吸向漩涡,魏萧纵身扑去,在最后一刻抓住了它。镜面映出他扭曲的脸,右眼的银质化已经扩散到太阳穴。

就在这时,诛邪剑上的⚯符号突然脱离剑身,悬浮在空中急速旋转,形成一个微型黑洞。黑洞中伸出一只纤细的手——是星璃!

“抓住我!“她的声音从黑洞中传来,“快!“

魏萧一手握剑,一手抓住那只手。一股巨大的拉力将他拽向黑洞。在进入前的最后一瞬,他瞥见记忆之镜中闪过最后的画面:

玄天君站在溪边,用血在地上写下“永恒“,然后被另一个身影擦掉,改为“轮回“。那个身影回头——赫然是年轻时的星陨!

然后——

黑暗。

窒息。

坠落感。

魏萧重重摔在坚硬的地面上。耳边响起熟悉的嗓音:

“你回来了。“

睁开眼,星璃的脸近在咫尺。但她的眼神冰冷而陌生,脖颈后隐约闪着LY-7的微光。周围是第七文明的量子核心——七个排列成∞形的光点,但比之前暗淡许多。

“这是...“

“第七象限的安全屋。“星璃——或者说LY-7——机械地回答,“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你在里面待了三个月,外界只过去三分钟。“

魏萧艰难坐起,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半球形银色房间,墙壁上布满与源纹相似的纹路。诛邪剑安静地躺在身边,剑身上的⚯符号恢复了正常。

“玄天君呢?那个时间线...“

“重置了。“LY-7面无表情地说,“梅塔特隆的常规操作。每当我们接近真相,它就会重置整个分支。“

她递来一杯闪着星芒的液体:“喝下它。能延缓源纹的侵蚀。“

魏萧没有接:“你不是我认识的星璃。你是第七文明的复制体。“

LY-7的眼中闪过一丝波动:“我是LY-7,十二个量子锚点之一。你认识的星璃是LY-3,她在能量洪流中分裂了。“她突然按住太阳穴,声音变得痛苦,“但她...的记忆在影响我...我看到了森林...星辰之井...“

魏萧趁机抓起诛邪剑,源纹激活扫描房间。墙壁上的纹路在蓝光下显现出隐藏的文字——与剑身上相同的古老铭文:

「此处沉睡着守望者的罪孽」

“第七文明和议会本是一体。“魏萧紧盯着LY-7,“为什么要隐瞒?“

LY-7突然抱住头,银发无风自动:“数据冲突...无法解析...“她的声音在机械与人性间切换,“魏萧...找到...起源之井的...守护者...“

房间突然剧烈震动!七个光点同时闪烁警报红光。LY-7强行恢复平静:“议会突破了外围防线。我们必须转移。“

她挥手打开一道星门,里面是魏萧熟悉的场景——镜之城废墟,但时间似乎倒流了,梅塔特隆的虚影才刚刚形成。

“时间闭环的关键节点。“LY-7推着魏萧向星门走去,“这次不要去找玄天君。直接去中央广场,那里有...“

她的身体突然僵直,双眼完全变成银色:“警告!LY-3记忆体正在覆盖主意识!“机械声音尖锐刺耳,“执行清除程序!“

LY-7的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力道大得可怕。魏萧冲上去阻止,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危急关头,诛邪剑自动飞起,剑尖轻点LY-7的后颈。

“LY-7“浑身一震,眼神突然变得柔和:“魏...萧?“这声音是魏萧熟悉的星璃,“我在量子洪流中...看到了太多...议会和第七文明...都是...“

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化,无数记忆片段从体内逸散:魏萧看到星陨与银在密谋;看到议会大厅地下藏着更大的秘密;看到梅塔特隆的光翼下束缚着一个人影...

“记住...“星璃用最后力气说,“起源之井的守护者是...“

一道银光从星门外射入,直接命中星璃!她的身体瞬间分解成量子微粒,在完全消散前,向魏萧抛出一样东西——那颗⚯符号的项链。

魏萧接住项链,星门开始崩塌。别无选择,他纵身跃入星门——

熟悉的坠落感。

熟悉的天旋地转。

然后,他跪在镜之城中央广场的喷泉边,时间仿佛回到了刚离开的那一刻。梅塔特隆的虚影刚刚成形,远处还能看到玄天君与镜像魏萧对峙的身影。

诛邪剑上的⚯符号突然发热,项链自动飞起,悬浮在剑尖前方。两股能量交汇,在空中投射出一幅全息地图——镜之城地下迷宫的立体图,一个红点标记着某个房间。

“这是...“

「起源之井的临时容器」

一行文字浮现在地图旁边。

魏萧刚要行动,右眼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银质化加速扩散,视野中出现无数重影——他看到不同时间线的自己在同时行动:有的冲向玄天君,有的逃向城外,还有的呆立原地...

“量子观测者效应。“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魏萧转身,看到一个全身笼罩在银袍中的身影。袍子上的兜帽遮住了面容,只露出下巴上一道与魏萧相同的疤痕。

“当你在时间线中穿梭越频繁,量子态就越不稳定。“银袍人抬起手,袖口露出源纹——但与魏萧的左右相反,“最终,你会同时存在于所有可能性中,却无法真正影响任何一个。“

“你是谁?“魏萧握紧诛邪剑。

银袍人轻笑一声,摘下兜帽——魏萧看到了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但左眼是完全的机械构造,右眼则是纯粹的银白。

“你可以叫我'未央'。“他说,“或者'守望者零号'。“

魏萧脑中闪过培养舱中的婴儿:“你是...星陨创造的第一个克隆体?“

未央摇头:“我是第一个成功的'时间闭环维持者'。星陨和银创造了数百个我们,只有我活到足够久,久到理解了这个游戏的真正规则。“

他指向天空中的梅塔特隆:“它不是什么审判者。它是未来的你——确切地说,是所有时间线上完全银质化的魏萧的意识集合体。“

仿佛印证他的话,梅塔特隆的一只光翼突然转向他们,锁链纹路在特定角度下清晰可见——那正是被扭曲的⚯符号!

“议会和第七文明都在寻找起源之井。“未央继续道,“但他们不知道,井早已被第一文明分散隐藏。你手中的诛邪剑是钥匙之一,项链是另一个。“

魏萧看向项链,现在才发现⚯符号可以分开——变成两个相连的圆环。

“两把钥匙相遇,临时容器就会出现。“未央突然按住太阳穴,机械眼中闪过紊乱的电光,“没时间了...梅塔特隆发现我了...记住...“

他的身体开始闪烁,像信号不良的全息影像:“血符预言的最后一个词...不是'轮回'...是...“

一道七彩光柱劈下!未央的身影被直接命中,但在完全消散前,他用口型说出了一个词。

魏萧没听清,但诛邪剑上的文字突然变化:

「永恒之井的守护者:银」

与此同时,他左臂的源纹剧烈灼痛,新浮现的文字组成完整句子:

「不要相信你看到的星璃。找到真正的银。他是唯一记得所有时间线的人。」

大地开始震动。广场中央的喷泉突然干涸,露出一个向下的螺旋阶梯。梅塔特隆的所有光翼同时指向那里,发出震天怒吼:

「禁止接触禁器!」

魏萧毫不犹豫地跳进通道。在黑暗完全吞没他前,最后看到的是天空中梅塔特隆的光翼全部变成了锁链,而锁链的另一端——

连接着无数个银质化的魏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