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江彦明,好久不见

嘉顺年间,先帝驾崩,遗有五子。太子赵阳,幼年早产,体质孱弱,病情日重,乃至如今起居亦需他人搀扶。太子自觉难以胜任重任,遂于先帝在世时,恳请降旨,由同胞弟弟赵子渊继承帝位。

四皇子年仅十三,先帝忧其无力主政,遂命贴身大内总管江彦明摄政,辅佐新帝处理朝政,加封为王。圣旨颁布,朝内顿时动荡不安。众大臣联名上奏,恳请皇帝三思,认为宦官摄政必致朝廷动荡。然而,先帝坚持己见,圣旨下达七日后,溘然长逝。

自此,新帝每日临朝,江彦明皆立于其侧。朝堂上下暗中议论纷纷,指责其蒙蔽先帝,窃取大权,扰乱朝纲。其余皇子表面平静,实则静观其变。

“圣上!国不可一日无母啊!”御史大夫趋前跪拜,恳请皇帝举行选秀,以充实后宫。大殿内的朝臣,凡府中无千金的,纷纷上前一同奏请圣旨。然而,皇帝年幼,宦官当权摄政,无论哪家的女儿入宫,都难免成为傀儡。

“张大人。”珠帘内传来一道戏谑的男声,“先帝仙逝不足半月,您这是要置皇帝于不孝之地吗?”

“……”,朝内顿时安静如针。

江彦明从珠帘后缓步走出,肩宽腰细,白衫飘逸。面容俊郎,不知情者初见还以为是哪位皇子。他环视殿内的百官,悠然走下高台,手中折扇轻摇,开口道:“咱家听说这张夫人的娘家有一位侄女,贤良淑德。”

“江大人!这后宫之事,您一个宦官还是不插手为好。”

“是吗?皇上也觉着咱家不应该管吗?”

“先帝既让江卿辅佐朕,那便都可参与。”青涩的声音从珠帘后传来。

江彦明轻轻一撩袍角,懒散地坐在大殿的台阶上,丹凤眼微挑,手中折扇轻轻一转,轻抵在张大人下巴处,手腕轻轻一抬,淡然道:“张大人,收拾收拾,送您侄女进宫为官女子吧。”

百官退去,珠帘之后的新帝跃下龙椅,疾步至江彦明面前,蹲身问道:“江卿,若母后反对,该如何是好?”

“皇上,是否有中意的女子?”江彦明将折扇别于腰间。

小皇帝脸色通红,“朕……年幼时随母后出宫,见过施将军的长女……”。

“将军府……,皇上可知荣王最近的动向。”

“二哥啊,听母后说,二哥最近常与沈丞相博弈。”

江彦明皱了皱眉头,“臣先回府,若太后问起皇上后位人选。皇上便按您想要的答复。”

摄政王府

“主子,这圣上与施家长女年岁有些差距啊。更何况,那施老将军性子极烈。此事难成啊。”

江彦明把玩着手中的玉佩,“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这二皇子好像有意与丞相府的嫡女结亲,不过沈丞相一直未允。若是二皇子真娶了沈家嫡女为王妃……”

“呵,他想的倒是极好。明日去一趟将军府。”

沈府

“沈伯父的棋艺真是精湛啊。晚辈自愧不如。”

沈峥轻轻落下一枚白子,随后整了整衣袖,淡然道:“荣王这声‘伯父’,老臣实不敢当。”

“不知沈大人对御史大人的境遇有何高见?御史大人一生为国尽忠,然而家中女眷却只能入宫为官女子,实在令人惋惜。”沈峥敏锐地察觉到荣王话中的隐含威胁,石桌下的拳头不禁紧握。

“父亲!”亭外传来一声柔弱的女音。。

两人目光齐齐看去,不远处一位身着浅蓝色衣衫的女子,面容姣好,身姿纤弱,盈盈一握的腰肢尽显柔美。女子迈着莲花步走到两人面前,轻轻作揖道:“臣女参见荣王。”

荣王愣怔地望着面前的女子,缓缓道:“这便是沈大人的千金,清棠姑娘吧。果真有倾国之色。”沈清棠微微敛下嘴角,谦逊地回应:“王爷谬赞了,清棠不过是寻常女流之辈。”说罢,她转身,带着几分嗔怪地看向沈峥,“父亲莫不是沉迷棋局了?不是早就约好与女儿一同逛街的吗?”

“荣王殿下,老臣就不奉陪了。”,沈峥起身行礼。

“无妨,沈小姐的事自然是头等大事,本王这就先行告辞。”荣王走到沈清棠身旁,略微停顿了一下脚步,“果真是个妙人。”

“哼!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也敢打我沈峥女儿的主意!”沈峥愤怒地一甩衣袖。

沈清棠看着自家父亲气得跳脚的模样,忍不住掩嘴轻笑,“父亲,别人家都恨不得与皇家子弟攀上关系,您却对荣王避之唯恐不及。”

“棠儿,你久居深闺,未必深知这皇家的水深复杂。荣王并非良配。既然要去逛街,为父这就陪你一道去。”

“父亲,女儿已经将所需之物购置回来了。明日,女儿打算前往将军府探望柔姐姐。听说她的风寒尚未痊愈。”

“也好,阿柔那孩子身子还不如你呢。”

“父亲,温姨娘的晚膳即将备好,您速去前院吧。女儿也回院中歇息了。”沈清棠轻轻搭上丫鬟的手,转身朝后院缓步走去。

海棠院中,

“小姐,牛乳已经热好了,您小心烫。”丫鬟夏荷将刚热好的牛乳轻轻放在桌上,面露忧色地望向自家小姐,“小姐,您明天真的要去吗?小武不是提到明日那位也要前往将军府吗?”

沈清棠斜靠在摇椅上,目光透过窗户,投向窗外郁郁葱葱的竹林。,嘴角泛起一抹浅笑,“我要找的正是他——江彦明。明早记得为我准备一套红色衣裙,务必能凸显我虚弱无力的病态。”

“是,奴婢知道了”

待屋内的侍婢退去,沈清棠缓缓起身,步至床前。她从枕头下轻轻取出了一枚晶莹剔透的白玉,纤柔的玉指在玉佩上细腻地摩挲,眼眶微泛红润。记忆回溯至那日在芙蓉楼上,那遥远而又深刻的一瞥。自从穿越至这个世界已半月有余,仿佛是上苍再次赐予了她与他的重逢之机。沈清棠轻轻抬手拭去眼角的泪珠,将玉佩细心地系于腰间。

“江彦明,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