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大夏卫星的扛鼎之人

一老一少进到间屋子里，根据欧洲、芭西、紫金山等地的天文台，所汇总的最新轨道根数，对远曦一号的方案进行调整。

“将泰勒展开式从ρ=4的地方阶乘的话，就可以将前一组多项式中的ρ=2取出来，接下来会得到一组欧拉公式，建立离散化的微分方程解……”

陆航指着纸上的数据，捡起粉笔往黑板列式子。

以庄国栋为首的教授和工程师站在最前方，仔细盯着这些式子。

再往后便是几十个抱着写字板验算方程的计算员，有男有女。

他们必须保持高度专注，聚精会神的聆听每一道步骤，才不至于落下进度。

因此有些人额头已经冒了汗，再加之天气本就闷热，连衣服都湿透了。

“从欧拉公式可以看出，每往后计算一步，相应步点的T(n+1)的X(n+1)的取值，便能根据前一步点的数值写出来……”

“如果把这边的一组方程，改成后退的欧拉公式，那么需要计算的右函数f中，就要采取迭代求解办法，来算出远曦一号的变轨误差……”

“这里的参考轨道可以取固定的椭圆，那么后续的运动方程变化为……该方程的严格解为……接下来逐段校正参考轨道……”

陆航一手插着兜，一手用粉笔不停地写公式，告诉众人接下来的计算任务。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敢托大，特地服用了一颗神经元加速剂。

因而他此时正处于最佳状态，大脑思维高度活跃。

几乎像一台人形计算机一样，快速将远曦一号的椭圆轨道、抛物线轨道、双曲线轨道给众人捋了一遍。

被挤到门口蹲梢的黎援朝，则抱着胳膊一脸好奇的打量这个年轻人。

分明就是一个读大学的孩子，面对这群工程师，居然能做到面不改色，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黎援朝只是保密处的一名干部，说难听点就是人人惧憎的‘锦衣卫’！

他并不懂这些技术上的难题，也不懂陆航写在黑板那堆天花乱坠的公式。

他唯一能看明白的，就是这小子很牛，偌大的屋子里居然没人反驳他？

很快就有了。

只见一名工程师迟疑了一下，接着便举起了手。

他似乎有些惭愧的打断了正在黑板写板书的年轻人，虚心请教道：

“我想问一下，刚刚第13组方程，是怎么推导成第16组不等式的，刚刚你讲的太快，我没听明白……”

陆航停顿片刻，继续用细小而工整的板书将剩余的公式填满后，才回答说：

“我们现在是验算远曦一号的应急轨道方案是否可靠，并给每个人分配任务，而不是给你上物理课、答疑解惑。有什么问题，待会儿散会了单独来问。”

智商占领高地的陆神似乎很厌蠢，毫不留情的拒绝了第二遍解释两组不等式的转换过程。

那名工程师也悻悻的缩回去，不敢再多嘴了。

“接下来，对缔合勒让德多项式和相应的谐系数，采用归一化形式，与之对应的归一化的∆V=∑……”

“对应的短弧定轨引用前式表达的时间间隔∆T=T-T₁的幂级数解，而且相应解的精度必须与测量资料的精度一致……”

“每一段短弧进行脉冲加速时，都要分析远曦一号的压力水平、排气量、速度，余弦、平方根的数值要精确至小数点后四位……”

陆航和庄教授花了三个小时，一起为众人捋了一遍应急轨道方案。

会议结束后，每名工程师和计算员，都按照各自领到的任务返回工位，笔不停辍的计算起来。

偌大的房间内，手指敲击计算器或电脑键盘的嗒嗒声，与圆珠笔在草稿纸书写的沙沙声响成一片。

而神经元加速剂药力减退后，陆航坐在一旁伏案休息了片刻。

他发现这种神经药物虽然能短暂的加速分泌多巴胺和血清素，并激活十倍的大脑潜能，但也有副作用。

那就是停药后，被透支的大脑会头疼一会儿。

不过很快，陆航又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模样。

他俨然忘记就在不久前，自己拒绝了给一名‘笨蛋’工程师讲解公式所造成的尴尬。

而是一脸若无其事的走来，认真的给对方阐述起第13组方程是如何推导成第16组不等式的。

就这样，从上午忙到傍晚，这帮工程师和技术员，在庄国栋和陆航的分工协作下，总算将远曦一号的最新轨道方案敲定了。

陆航快速的浏览了一遍方案，然后又交给庄国栋。

庄老师戴着玳瑁眼镜仔细检查后，从上衣口袋掏出钢笔，一笔一划的签署了自己的名字。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鹤发松姿的老头走进来。

此人一出现，所有人都肃然起敬的从工位起身，接二连三喊道：

“孙总！”

“孙老！”

“老总！”

陆航站在庄国栋身后，好奇的打量这老头。

对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中山装，胸前口袋别着一支钢笔和一把计算尺。

脚上是一双黑色的老式皮鞋，尽管款式有些年头，但鞋面依旧擦得锃亮。

就连德高望重的庄国栋，见到此人也是毕恭毕敬的喊了一声“孙院士”。

院士即原始时间线的学部委员，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大佬。

陆航瞳孔震动，几乎第一时间想到了一个名字。

此时，在航天领域能有如此威望和地位的，恐怕只有航天四佬了。

而且姓孙……

随后，这老头径直走了过来，对躲在庄国栋身旁的陆航和蔼笑道：

“听说老庄调了个得意门生过来，你就是陆航吧，设计陆-庄轨道恒等式的那位？”

“嗯，不错，气宇轩昂、天资斐然啊，将来肯定大有作为！”

“介绍一下，我叫孙希济，是壮游计划的卫星技术总负责人。”

说完，老头还主动伸手过来。

陆航没想到来澹州帮个忙，居然能有幸见到航天四佬之一的孙希济。

他不由得喜出望外的伸出两只手，跟对方握了半天没舍得撒开。

最后还是庄国栋咳了两声，孙希济才得空抽回手，笑呵呵接过远曦一号的方案过目起来。

面对眼前这位老人，陆航的内心却如翻江倒海般激动、惊喜！

这位孙老或许没钱老那么高的知名度，但若论到他的杰作，那就家喻户晓了。

因为大夏的第一颗卫星东方红便是他参与设计的。

尽管这颗传奇卫星的设计寿命只有20天，却是大夏卫星从零到一的关键里程碑。

现如今，它的残骸已在近地点440公里、远地点2400公里的椭圆轨道，稳定飞行了十年之久。

不出意外的话，东方红一号还将在这条轨道，继续运行大半个世纪后，才会由于轨道衰减掉入大气层焚毁。

这块残骸便是大夏航天的不朽勋章，每一颗途经这位老前辈的新卫星，都会收到残余电荷模拟出的问候——

东方红……太阳升……

此时，过目完方案的孙希济老总，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又一脸和善的问陆航：

“小伙子，明天长四捆就要点火了，有没有兴趣来控制中心看远曦一号的实况发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