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补刀

朝阳洒在土路，将两人影子拉得老长。

胡豆擦擦额头汗水，沾满黑水的衣裤散发出浓烈腐臭味。

“哇，这树好大！”

行至村口，胡豆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枯树惊叹出声。

他的声音在三面环山的寂静村落中显得格外突兀，但却连鸟都没惊起一只。

枯树，是一棵巨大古槐。

古槐立于村道正中，焦黑树皮剥落，露出朽空中洞，树干粗壮得惊人，盘根错节的根部像巨蟒蜿蜒在地面上，至少需要五人才能合抱。

树冠如盛开的大伞，扭曲枯枝如老人干枯手臂，向四面八方伸展，覆盖直径达十米。

些许红布条挂在枝头随风飘荡，树根周围散落着破碎瓷罐和香炉。

纵使枯朽，也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当然，大槐村之所以叫大槐村，就是因为这棵古槐。十几年前，大槐村每年还会专门再次举办法会。”

封阳的声音带着几分怀念，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关刀金属柄杆。

那时封家武馆还在，他经常跟着武馆学徒们去田野里抓泥鳅，每次路过这棵古槐时，总会对上面飘扬的红布，以及树根下点着香的罐炉感到莫名畏惧。

等到稍大一点恐惧渐消，学徒们却北上进厂了。

没想到再次过来，槐树都已经死了。

封阳手指划过树干裂痕，皮下腐朽木质顿时如豆腐渣一样的往下掉。

不过也正常，灰雾侵蚀众生平等，无物能例外。

“等等，这是什么味道？”

微风灌过中空树洞，带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草木清香，顿时让封阳鼻子抽动。

当即沿树绕行，最后在树洞大开位置，看到了一抹鲜嫩绿色。

这是一截鱼竿粗细的嫩枝。

嫩枝扎根在树干空洞最深处，腐朽树桩之上，顶端嫩叶堪堪触及树洞边缘。

嫩叶好似翡翠雕琢，反射出莹莹绿光，叶脉中还流淌着肉眼可见的灰绿雾丝。

“真萌芽了？”

胡豆惊讶地睁大眼睛，好奇伸出食指，轻轻触碰了一下那片嫩叶。

滋！

叶片应激卷曲，并在表层渗出些许透明黏液，黏液散发出微微草木清香。

“不对啊，槐树嫩枝怎么表现的跟含羞草一样？”

胡豆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可能是你太臭了！”

封阳扇扇鼻子，默默后移两步，但眼神始终没有离开嫩枝。

胡豆撇撇嘴：“哥，别开玩笑了。臭也是相对的，腐败汁液我们闻着臭，但对植物来说可是上等肥料，怎么可能是因为这个？”

说话间，又鬼使神差地舔了一下沾着黏液的手指。

“嗯，还有点甜？”

舔完之后，还给自己的评价：“不是糖的那种甜，而是像山泉水一样的甘甜。”

“你是真勇？”

看到这一幕，封阳感觉胡豆心是真大。

刚被一群菌丝寄生怪物追的满地跑，气还没喘匀，又不知死活的去品尝未知生物的分泌物

这简直...

简直就是天生的开荒圣体！

嗯...蛮好的！

“什么意思？味道是不错啊！”

胡豆浑然不觉危险，反而感觉在草木清香中，精神都轻快了些许，甚至连刚刚亡命逃窜的疲惫都减轻了几分。

就是分量太少，还没尝到味，香气就散了，轻快也消失了。

看着嫩枝，胡豆意犹未尽地舔舔舌头，又伸出手指。

“等等再吃，先处理怪物。”

封阳怕他吃多了，直接凉凉，伸手抓起树下石凳，用力砸向村子边缘建筑。

轰——！

石凳轰爆门窗，巨大声响在寂静中回荡。

“昂吼——”

下一秒，村内各处响起怪物嘶吼，十多个佝偻黑影从建筑物阴影爬出，它们四肢着地，猩红双目全是对血肉的饥渴。

“让我帮你们解脱吧！”

封阳关刀拖地，大步向前。

唰！

黑影四肢着地，纵跳前扑，巨口大张，森白兽齿闪烁寒光。

“都是普通体？”

锁定黑影行动轨迹，封阳瞬间止步扎桩，关刀朝前半月横斩。

嗤！

锈红刀锋划出一道近乎完美的半月弧线，肉体断裂，血雨淅淅撒下。

“这个手感才对嘛！”

清晰感受到刀锋切开肌肉、斩断骨骼，温热血液撒在脸上的熟悉触感，封阳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兴奋弧度。

“来啊，享受热血啊！”

随即单人单刀迎着怪群，主动发起冲锋。

“跟怪物厮杀真有那么享受吗？”

看到封阳被血液染红的兴奋笑脸，胡豆完全无法理解。

“愣着干嘛？”

见自己都开始清怪了，胡豆还愣在原地，封阳呵斥出声：“还不从边上绕进去，洗干净身上味道，再收集汽油火化外面残尸跟秸秆堆？”

嗤啦！

封阳一边说，一边利落劈开一只怪物胸膛：“别等散落残肢连接成新怪物，又要我去处理。”

“哦哦，马上！”

胡豆立马小鸡点头，快步绕过战场从侧面钻进村内。

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帮不上忙就不要上去添乱，尽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就好。

而且就封哥这个享受状态，别说他伤势还没好，就是好了，贸然冲上去也会被质疑是不是要抢怪？

毕竟，大槐村不大，看房屋也就三四十座。

除去外面已经砍成块的，里面就只剩下十多二十只怪物，还真不够封哥玩的。

而且有村口腥味吸引，也完全不怕里面藏着怪物。

“没劲！”

的确，封阳感觉自己才刚舒展开筋骨，面前怪群就已经没有一只高过车轮。

补刀！

然后去洗个澡，再让胡豆把尸体火化。

翻山越岭，他身上味道虽然没有胡豆那么浓，但也不小，是要好好清洗一下。

战斗归战斗，脏归脏，可不能混为一谈。

但在清洗前，还得先扫尾。

那些被斩成两截，或者胸腹开裂肠子流了一地的怪物们，并没有立即死去，仍在地上顽强爬行。

封阳踩着积血上前，在水泥道路留下一个个血色脚印，关刀毫不留情的劈开头颅，终结怪物最后生机。

当劈开最后一个怪物头颅，封阳甩了甩刀上的血渍，穿过残肢大步走向村内。

表情轻松的好像不是在杀怪，而是在郊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