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可能，她那么爱我

〝朕准备得如何？”

萧阙本以为会看到林晚意感动的模样，好借机炫耀一番。

没想到林晚意连眉头都没动，就径直走向药房取药。

萧阙看着她走向熟地黄、人参所在的抽屉各取了些，放在鼻子闻了闻。

在他好奇的目光中开口：〝命人寻些新鲜采摘的熟地黄和人参，娘娘昏睡有些时日了，得进补，却不能大补。”

萧阙招来守着的暗卫去办，不多时便送了过来。

又见到林晚意取出黄酒架锅开蒸，蒸两个时辰又开始晒，直到人参变成红色。

〝你这是在？”

〝人参药性为凉，经炮制转温，成为红参，熟地黄滋阴养血，大补元气，适用于气血亏虚、虚证昏睡的娘娘。”

林晚意不疾不徐的解释，随后在萧阙听得认真时道：〝陛下刚登基，不用处理朝政吗？”

萧阙：〝…”

赶我走是吧！

得！

该找个人来泄泄火。

他憋着一口气走出东宫，突然想起今儿收到顾明渊出狱的消息。

就你了。

萧阙招来禁卫低语几句，不多时，城北被打得半死的付贵趁那群乞丐不注意，仓皇出逃。

顾明渊这头，从昨夜被祖父祖母接归家后就陷入茫然中。

江州顾氏的担保文书还在眼前，将军府也完好无损，但院落里寂静得反常，往日总在廊下候着的小厮不见踪影，连檐角悬挂的鹦鹉架都空了。

他借着晨光踩着吱呀作响的木阶走进林晚意的房间，自从与萧宜然有了私情，他为了哄那位公主，不仅让她的人做了管家，就连贴身丫鬟也用的她安排的。

林晚意的房他已经三年未进过，可也知道和现在的样子完全不同。

紫檀雕花案几上积着薄灰，青玉笔洗里的残墨早已干涸，唯有他送给林晚意付容的鎏金缠枝纹香炉，还歪歪扭扭地搁在博古架上，香灰洒了半桌。

“晚晚。”

他出声唤道，声音在空荡的厅中回荡。

无人应答。

后宅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他循声而去，只见雕花屏风倒在地上，满地碎瓷片中间，一个浑身恶臭，衣衫褴褛的人正跪在地上捡拾什么，听见脚步声猛地抬头，老脸惨白如纸。

“主子……您可算回来了……”

付贵声音发颤，手中还攥着半幅撕破的账册，“夫……夫人她……”

顾明渊踹开脚边的碎瓷，抓起付贵的衣领：“她怎么了？昨夜我就想问了，府里的人呢？”

付贵被掐得翻白眼，断断续续道：“自您入狱，林娘子便遣散了所有下人，连、连老奴都被赶走……夫人更是拉走了库房里所有的地契、账册，还有……还有夫人的陪嫁……”

顾明渊只觉血气上涌，松开手踉跄后退。

视线扫过空荡荡的厢房，他忽然注意到墙上原本挂着的连理缠枝图不翼而飞，那是他们在古代再次成婚当晚一同画的。

〝不！她那么爱我，绝不会离开我。”

两日前才见过林晚意，顾明渊绝不相信那个总在他面前低眉顺目，从现代到如今整整十五年夫妻的人会卷款携逃。

“去找！”

他踢翻身边的酸枝木圆凳，“把夫人找回来，还有那些吃里扒外的奴才，统统打断腿扔进乱葬岗！”

付贵只觉得天都塌了。

往日说一不二的将军怎么忘了，是他先找了长公主，背叛在先，要是夫人知道了这些，怎么可能不设局报复。

他看着极其自负的顾明渊，想说的话堵在喉咙。

只提醒他去见见江州来的祖父母。

顾明渊昨夜归家已是深夜，今儿起床又闹了这么大动静，随着年岁变大的老两口早就被他惊醒了。

看着衣衫不整，满脸无助的顾明渊，老爷子气不打一处来。

正要训斥，就听到顾明渊说家里的财物随林晚意不翼而飞时，顿觉怒火攻心。

〝荒唐！”

江州老太爷摔碎茶盏，用手指着顾明渊的鼻子开骂。

〝我顾家百年世家，所积之底蕴远超你这个小小的将军府，为些黄白之物闹得鸡犬不宁，简直有辱斯文。”

顾老夫人捻着佛珠冷笑：“早说山野之女上不得台面，你偏要娶......”

〝祖父教训的是。”

顾明渊跪倒在地，锦袍下摆浸在泼洒的茶渍里，他有苦不能言，如今起兵失败，再说出来只能徒添烦恼，原来他送信给顾家只是为了一吐当初被打压的恶气………

如今……

〝还请祖父祖母派人帮忙找找晚晚，且不说她一个女流之辈在外不安全，再有，”在顾家二老不赞同的目光中，顾明渊艰难开口〝孙儿刚刚发现，库房暗格中的虎符也不见了。”

满室死寂。

老夫人佛珠啪嗒掉在青砖上。

那是能调动虎贲两万兵马的兵符，遗失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老夫人急切的看向顾家主，埋怨道：〝我就说不该那般干脆的休了她，你偏要顾及名声，现在好了，我们一族都得送死，偏偏让她逃了……”

〝等等！”

顾明渊醒过神来，满是愤怒的看向顾家二老〝你们给了休书？休了林晚意？”

青瓷冰裂纹香炉腾起袅袅檀烟，老太爷的紫檀拐杖重重砸在金砖地面，惊得檐下画眉扑棱着撞向鎏金鸟笼。

“是又如何！”

茶盏碎片溅到顾明渊膝前，老太爷赭色杭绸直裰的云纹补子都在发抖，

“五年前你执意娶她，弃文从武，老夫用顾氏宗祠半数田产替你打点兵部，在刑部大牢，又是老夫低声下气去求才让你归家。你倒好，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埋怨起我们来了。”

老夫人见顾明渊低着头，紧撰拳头隐忍不言，忙截住话头：“好了，此事不再提了，她一介妇人带着那么多马车能去哪，差人打听上门便是。”

“那休书尚未盖印，她无依无靠，想必也走路无门，只要找到她，将她带回来，剩下的不任由你处置。”

说着，眼里闪过狠厉“敢拿兵符那般重要的东西，就得用命来抵！”

听到这话，顾明渊紧握的手才松开，只是心里依旧埋怨二老。

他得去找，只要见到他，林晚意一定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