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百斩·断因果！

纸扎的跑车在血色苍穹下划出一道金色轨迹，跑车轮所碾过之处，柏油的路面竟然绽放出一朵朵幽蓝色的鬼火。

但那些火焰好像没有温度，却将沿途被阴山派血祭大阵，所吸引过来的游荡阴魂尽数灼成青烟，也算是另类的超度了。

“抓紧了！“冥阳真人的道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他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竟还拎着个大酒壶，不时地喝上一口：“前面就是阴山派所设的血祭大阵了！“

林墨死死抓住车门——如果那几张用浆糊粘在一起的黄纸也能叫车门的话！

林墨眼睁睁看着一个纸糊的后视镜被罡风刮跑，在半空中就燃成了灰烬。

“前辈！这玩意真的不会散架吗？“林墨扯着嗓子喊道。后座上的柳如烟则已经四道分魂已经实体化，八只手分别抓着车框各处，把林墨和苏雨晴两人护住了。

而柳如烟的旗袍下摆则被气流掀起惊心动魄的弧度。

“放心！“老道仰头灌了一口酒，满不在乎的说道，“上月十五刚用朱砂重描过符咒，保修期三年！“

说话间冥阳真人突然猛打方向盘，整辆车几乎侧立起来，堪堪避过一道劈落的血色雷霆。

清虚仙子飘在车顶，水墨长袖化作屏障挡住飞溅的碎石：“死老头！你当年考驾照是不是贿赂了考官？“

“嘿嘿，贫道可是地府驾校首批优秀学员，只是一直和地府失去了联系，没有来得及报备而已...“老道话音未落，前方路面突然隆起，无数白骨手臂破土而出！

“都给我坐稳了！“冥阳真人猛踩油门油门——如果纸车有油门的话——踩到底，跑车竟凌空飞起。在林墨众人的尖叫中，车身擦着白骨指尖掠过，落地时剧烈颠簸，后备箱弹开，几瓶矿泉水滚落出来。

“地府特供！“老道头也不回地对着林墨喊道，“忘川水浓缩版，记得加到孟婆汤里！省的点用，老道我现在也没有多少了！“

林墨刚捡起水瓶，跑车又是一个急刹。轮胎在悬崖边缘摩擦出刺耳声响，纸糊的保险杠直接脱落，飘飘荡荡坠入深渊。

“到了！“冥阳真人拍了拍根本不存在的中控台，“前面就是阵眼，老衲...不是，贫道只能送到这儿了。“

林墨有些脚软地下了车，只见悬崖对面矗立着一座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肉祭坛。

那祭坛表面布满脉动的血管，每隔几秒就剧烈收缩一次，将地底抽取的养分输送到顶端——鬼道人的身影已经凝实了大半，枯瘦的躯体上爬满血色符文，像是一张诡异的网。

“记住，你们只有一刻钟的时间。“老道从道袍里摸出块怀表，“血祭完成前，他的本体不能离开祭坛，这是唯一机会。“

林墨突然眯起眼睛，眼神不明的看向老道：“你确定这个是我们能搞定的？就不怕我们搞砸了？弄不好你们可就要多一个尸解仙的敌人了！”

冥阳真人笑而不语，突然扬手撒出一把纸钱。

那些纸钱迎风便燃，化作千百只火鸦扑向祭坛。与此同时，整辆跑车自行解体，纸部件在空中重组为三丈高的黄巾力士，怒吼着冲向悬崖对岸。

看着老道还和自己打哑谜，林墨没有再继续问道，而是甩出【夜枭】卡牌。

“走！”

摩托车具现的瞬间，轮胎就发出被腐蚀的滋滋声——这片区域的空气都带着强烈的腐蚀性。

林墨众人很快就来到了吊桥前，此时的【夜枭】的轮胎已经被腐蚀的只剩下轮圈了，林墨则是十分肉疼的把【夜枭】收回了卡牌！

林墨众人踏上血肉吊桥，它就开始剧烈的震颤。

那些构成桥面的筋肉组织竟然开始蠕动，试图缠住林墨他们的脚踝。

柳红姑摇动银铃：“五鬼抬轿！“五具傩面傀儡刚成型，就被桥面突然刺出的骨刺贯穿，化作青烟消散。

“别停！“清虚仙子挥毫画盾，墨色屏障勉强挡住从祭坛射来的血箭，但每接一击，屏障就暗淡几分。

林墨众人飞快的向前推进，而后方的桥面则不断往下崩塌。

就在距离祭坛还有二十米时，一条水桶粗的触须突然破桥而出，带着腥风向林墨后背横扫而来！

“小心！“苏雨晴突然扑到林墨背上。

“咔嚓“一声，触须抽碎了她颈间的铜钱吊坠，余劲仍在她肩头留下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苏雨晴！“

少女咳了一口鲜血，有些虚弱的说道：“没...事...铜钱替我...”

祭坛近在咫尺。

鬼道人已经完全睁开双眼——那根本不是眼睛，而是两团翻滚的血海。

他脚下躺着十几具干尸，都是被抽干精血的阴山派的精英弟子，每具尸体的表情都凝固在极度痛苦的那一刻。

“把...孟婆汤...交出来...“声音像是千万冤魂的合鸣，震得人鼓膜生疼。

林墨冷笑一声，突然掏出木盒高高举起：“想要？那你就自己来拿啊！“

这拙劣的激将法竟然奏效了。

鬼道人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啸，竟真的从祭坛跃下。在他枯爪即将碰到木盒的刹那，林墨突然松手——

瓷碗坠落的瞬间，冥阳真人给的黑色玉牌自动飞出。

玉牌中射出的乌光与碗中液体相遇，顿时爆发出刺目血芒。雾气如有生命般缠上鬼道人，从他七窍疯狂钻入。

“啊！！这里面掺了...渡魂血？！“鬼道人发出凄厉惨叫，皮肤下的血色符文开始崩裂，“不...还有忘川水...你们怎么敢...！“

整座血肉祭坛突然剧烈震颤，表面覆盖的猩红组织像被无形大手撕扯般大片剥落。

鬼道人被血雾包裹的身体在虚实间疯狂转换：时而化作翻涌的血海，无数张痛苦的人脸在血浪中沉浮；时而凝聚成枯槁人形，干尸般的躯体上布满龟裂的纹路。

他枯枝般的十指疯狂抓挠喉咙，指甲带出的不是血肉，而是一缕缕漆黑的怨气——那些被他吞噬炼化的亡魂，此刻正争先恐后地从他七窍逃逸！

“就凭你们这些蝼蚁？！“鬼道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仿佛回光返照一般。

血雾凝聚的身体彻底实质化，变成半人半鬼的形态，那些尚未崩解的血色符文突然暴起刺目红光，将他映照得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

“本座可是要成就尸解仙位的人！“最后一个字化作实质的音浪，震得祭坛根基的骸骨纷纷爆裂。（此时的鬼道人是半步尸解仙，也就是半步暗金级的实力！）

鬼道人身形一晃，原地只留下一道残影。林墨的战斗本能让他下意识地横刀格挡——

“铛！！！“

骨刃与刑刀相撞的瞬间，一圈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向四周扩散。

两人脚下的祭坛地面瞬间龟裂，碎石被震成齑粉。林墨只觉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被震退三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祭坛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脚印。

“太弱了。“鬼道人阴森一笑，身形突然一分为九，从不同角度袭来。九个身影动作完全同步，骨刃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林墨瞳孔骤缩，刀锋急转——

“千刀万剐！“

二十四道血色刀气应召而出，在他周身形成绞杀领域。八道血影被瞬间撕碎，但第九道却诡异地突破了防线，骨刃直取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墨色龙影呼啸而至，清虚仙子的点睛笔堪堪赶到。

“砰“的一声闷响，骨刃被撞偏三寸，却仍在林墨肩头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色的血液立刻开始腐蚀伤口周围的皮肉。

“咳...“林墨吐出一口黑血，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他不但没有后退，反而欺身而上。

刑刀上的竖瞳突然流下血泪，刀势陡然加快三倍——

“破军斩！“

这一刀毫无花巧，却带着古代战场上破阵杀敌的惨烈气势。

鬼道人胸口被劈开一道狰狞伤口，黑色的血肉翻卷而出。但与此同时，他的骨刃也刺入了林墨的腹部。

“有意思。“鬼道人看着胸前蠕动着愈合的伤口，“但本座已修成不死血魔体...“

话音未落，林墨突然咧嘴一笑，从腰间扯下冥阳真人给的矿泉水瓶，将剩下的忘川水全泼在对方伤口上。

“啊啊啊！！“鬼道人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伤口处腾起刺鼻的青烟，本来已经愈合的伤口，居然肉眼可见地加速腐败。

那些蠕动的血肉像是被烫熟的蚯蚓，剧烈抽搐着。

“就现在！“林墨暴喝一声，早已埋伏在暗处的柳如烟四道分魂同时跃出。

她身上的旗袍下摆突然撕裂，化作十六条血色锁链，如灵蛇般缠住鬼道人的四肢。每一道锁链上都浮现出血红的符文，发出灼烧皮肉的“滋滋“声。

清虚仙子凌空而立，点睛笔在空中划出九道墨符，将鬼道人所有退路封死。墨符组成的阵法缓缓旋转，散发出镇压邪祟的浩然正气。

鬼道人疯狂挣扎，祭坛突然伸出数百条血管触须想要救援。奄奄一息的苏雨晴强撑着掷出铜钱，金光闪过，所有触须齐根而断，喷出的黑血将祭坛腐蚀得坑坑洼洼。

林墨深吸一口气，双手握刀高举过头。全身灵力疯狂涌入刀身，那些血纹竟然脱离刀刃，在空中组成一个古老的“斩“字咒印。刀镡处的竖瞳完全睁开，射出一道血光锁定鬼道人的心脏位置。

“百斩·断因果！“

刀光落下的瞬间，整座祭坛的时间仿佛静止了。鬼道人惊恐地发现，自己与祭坛、与信徒、甚至与修炼功法的因果联系正在被强行斩断。那些连接着他与这个世界的无形丝线一根根崩断，发出琴弦断裂般的脆响。

此时柳红姑的最后一击！

只见柳红姑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银铃上。

古老傩舞步踏出，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岩石与树根纠缠成十米高的巨人，胸口嵌着残破石碑，双目迸发金光。

山神仰天怒吼，一拳轰出！

“不...这不可能...“鬼道人的身体开始崩溃，像沙雕般从四肢开始消散。他绝望地抓向空中，仿佛要抓住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我的成仙大道...我三百年的修为...“

最后时刻，鬼道人的胸口突然裂开，一颗漆黑的魔心激射而出。

那颗心脏上布满了扭曲的人脸，每一张脸都在无声地尖叫着。

“我要死了，你们也不要好过！都跟我一起同归于尽吧！“

魔心膨胀到房屋大小，表面浮现出无数痛苦挣扎的人脸。

林墨想要闪避，却发现全身灵力已经耗尽。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水墨屏障挡在前方——

“笨蛋！“清虚仙子嘴角溢血，手中点睛笔也开始有了一些裂痕，“还不快...“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吞没了一切。

强光中，林墨看到冥阳真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半空，甩出的紫金符箓化作八卦阵图，将大部分爆炸威力导入虚空。

当光芒散去，林墨挣扎着爬起，看到冥阳真人正用最后一张紫金符箓封印着魔心残留的最后一丝魔气。

鬼道人存在的最后证据，只剩地上那件空空如也的黑袍，和一颗正在化为飞灰的黑色心脏。

晨光刺破血色天幕，照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

林墨瘫坐在地，发现右手腕上的骷髅印记正在消散。

“结束了？“

“还没完。“冥阳真人指着远处！

“看！”

只见那些被吞噬的能量在云端翻滚，竟逐渐形成一个模糊的宫殿虚影。虚影中似有无数人影走动，最后方则是一个戴冕旒的高大身影。

“那是...“

“阴山派真正的靠山。也是现在邪派的领头羊！“老道叹了一口气，“不过隔着阴阳两界，暂时过不来的。“

虚影最终还是缓缓的消散了。

冥阳真人拍了拍道袍，看着狼狈不堪的林墨众人，有些不忍的说道：“行了，老道我送佛送到西。“

说着他就从怀中掏出了一部老年机，“喂？老崔啊，派辆灵车来接人...“

一个星期后，心想事成事务所！

“所以老板你真的不加人那地府隐修会？“柳如烟摆弄着新做的美甲，“好歹也是现在的一流组织了，背靠大树好乘凉的！”

林墨正在数钱——苏雨晴不仅付清了尾款，还额外给了精神损失费。

林墨闻言头也不抬：“加入他们这个什么隐修会，以后再有任务他们还能给钱吗！想白嫖我啊，门都没有！”

清虚仙子在一旁翻了一个白眼。自从上次大战后，她的符箓消耗了很多，最近正在网购画符材料呢。

柳红姑一手端着果盘，一手拿着一个文件走了进来：“老板，有新委托。“

林墨接过文件看了一会，突然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寻找走失的僵尸？报酬五十万？“

“对方说是他们家祖爷爷，戊戌变法那年尸变的。“柳红姑憋着笑说道，“他们还特别备注要完整的，少根手指都不行。“

事务所里爆发出一阵大笑。

窗外阳光正好，仿佛那些惊心动魄的鬼异从未存在过一样。

只有林墨知道，抽屉深处还放着冥阳真人给的新名片：【地府驻阳间办事处特别顾问】，背面用朱砂写着四个小字：

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