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使之翼

解剖台的冷光在少女睫毛上凝结成霜。林深雪隔着防护面罩数那些冰晶，十七岁，正好对应尸体左脚踝的条形码编号——ST-170923。这是星海市基因彩票的中签标记。

“角膜完全结晶化了。“法医用镊子轻触眼球，发出类似玻璃碰撞的脆响。全息投影自动标记异常数据，在少女胸腹部位投射出诡异的幽蓝色。

林深雪的手指悬停在平板电脑上方。尸检报告第37项让她呼吸停滞：骨骼密度是常人的三倍，但髓腔里布满蜂巢状气孔。这分明是鸟类的骨骼结构。

“林队！“技术科的小陈突然扯下面罩，防护服领口露出暗红色的抓痕，“皮肤样本的基因测序……显示存在CRISPR-Cas12编辑痕迹！“

解剖室的白炽灯应声炸裂。玻璃碎片坠落的瞬间，林深雪看见少女背部的皮肤在蠕动。那些苍白的隆起刺破防护膜，像破茧的蛹般伸展出两片残翼。羽毛间渗出的不是血，而是闪着磷光的胶状物。

十年前父亲实验室爆炸的画面突然闪回。同样荧蓝色的液体，同样结晶化的尸体——当时作为证物送检的，正是编号ST-开头的三具残骸。

“监控视频修复了！“实习警员撞开铁门，全息投影在尸体的虹膜上重现场景：凌晨3:00，少女独自走进星海制药地下三层D区。她的运动鞋底粘着某种银色菌丝，在监控死角处突然腾空而起，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的人偶。

林深雪抓起物证袋里的学生证。照片上的少女在微笑，制服第二颗纽扣却系着反方向。当她翻转证件，背面的镜面涂层映出自己的脸——左耳后同样的条形码正渗出冷汗。

电梯升至87层时，防弹玻璃外的浓雾正在吞噬城市。林深雪摩挲着口袋里父亲遗留的银色U盘，金属表面的凹痕组成凤凰图案。这是今早在办公室发现的，压在十年前结案报告下方。

“死亡时间三点十五分，但地下停车场的监控显示……“小王的声音突然扭曲。电梯厢剧烈震颤，楼层显示屏的数字疯狂跳动。林深雪在镜面倒影里看见少女残翼的投影，正缓缓包裹住小王的脖颈。

“林警官。“

金属合成的女声从通风口传来。电梯停止在120层高空，全息广告屏突然切换成暗红色：【星海制药提醒您：基因优化是通往新世界的门票】。字母O的圆心睁开一只义眼，瞳孔里旋转着少女坠楼的慢动作。

林深雪踹开安全门时，飓风卷着冰碴扑面而来。天台边缘的积雪呈现奇异的六边形结构，每个晶格中央都嵌着微型注射器。她蹲身采集样本时，发现冰层下封冻着更多残翼——这是第七具尸体。

个人终端突然震动，匿名信息直接投射在视网膜：【你父亲修改了你的端粒长度，代价是记忆只能保存240小时。现在还剩71小时，林深雪。】

防风镜因剧烈呼吸泛起白雾，她扯开高领毛衣，锁骨下方的疤痕开始发烫。这是上周刚做的记忆体植入手术，主治医师的银发在脑海中忽明忽暗——那位女士的虹膜里，似乎也旋转着同样的基因螺旋图案。

“找到你了。“沙哑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林深雪转身时，暗红色围巾被狂风卷向夜空。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水箱阴影里，左手握着老式胶卷相机。当他按下快门，林深雪听见自己耳后的条形码发出蜂鸣——这是记忆清除程序启动的警报。

在意识陷入黑暗前的刹那，她看见男人胸牌的反光：星海制药首席研究员顾临渊。更惊悚的是，那个本该在十年前实验室爆炸中死去的人，白大褂下渗出的液体正闪烁着熟悉的荧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