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岑晏要回工作室处理点公事。迟早早也跟在他屁股后面蹭回去。
岑晏看了眼手表,已经十点多:“你不回去?”
“你刚没听见姜芯说今晚要回去收拾东西吗?我可不想和她打照面。”
岑晏没说什么,让她躲这。他在电脑前做自己的事,迟早早就在旁边戴着耳机用电脑看电影。
岑晏用余光瞟了一眼,不知道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谍战剧。她看到一半取下耳机好奇地问岑晏:“你在logo墙上留下的摩斯密码和谍战剧里用的是同一种吗?”
“严格来说,战争年代用的都是美式摩斯密码。而现在还在使用的国际摩斯密码只有点和划,没有停顿。”
迟早早似懂非懂地继续追问:“那你说咱们谈判是不是也可以用上这种方法?在不方便说话的时候。”
“理论上是可以。”岑晏认真考虑了一会儿,“但你会吗?”
迟早早诚实地摇了摇头:“你可以教我!难吗?”
“不难,但需要记忆和练习。”岑晏离开电脑,拿出便签纸和笔在上面给迟早早画示意图,“一点是一个基本信号单位,一划的长度等于三点。在一个单词或数字内,各点划的间隔是两点,单词之间的间隔是七点。
摩斯密码有字母和数字的对照表在网上可以查到,对应每个字母就可以写出来一句话。”
岑晏在便签条上写下:......-...-..---。
“比如说,这个就是我刚刚给你敲的‘你好’(HELLO)转化成摩斯密码的形式。”
“那‘我喜欢你’呢?”迟早早托着腮歪头看他,眼睛亮亮的没有一丝邪念。好像如果误会别的意思都是他想多了。
岑晏看了她一眼,用手指在桌上敲出:...-....-.-.-.-----..-。
哒一下是一点,四个手指快速轮流敲击一下是划线。他的手指修长,就像在桌上弹奏一台虚无的钢琴。
这个哒哒声是她听过最美好的声音。
“我记住了。”迟早早翻了一个身抄起桌上的杂志,一屁股坠进沙发里,拿书遮着已经通红的脸。在心里嘲笑自己撩完就跑,真没出息。
刚开始她还能端端正正坐好,到后来就整个人瘫在沙发上,再然后就平躺在豆袋上作“死尸状”。
岑晏再抬头看她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嘴边还挂着一条透明的口水,在明晃晃的灯光下格外晶莹剔透。
他叹了一口气,起身去柜子里拿出一条毛毯轻轻给她盖上。
墙上的挂钟显示此刻时间已经是十二点,一做起事就忘了看时间,寝室是回不去了,只能在这将就一宿。
但又不能把眼前“这一坨”东西放在这里不管,她这么睡一晚上,估计腰就断了。
岑晏轻轻推了她肩膀一下,睡得死死的迟早早反手抱住他胳膊:“妈,让我再睡一会儿。就五分钟。”
于是现在岑晏不得不保持着一个十分别扭的姿势,单膝跪在地毯上,一只手被她拽在怀里,动弹不得。他试了几次都没办法把压在她身下的手抽出来,大力少女睡着了都这么大力气。
“喂。”岑晏想拿开她的爪子。
迟早早终于醒过来,看到岑晏单膝跪在她面前,他做事的时候戴着的金丝眼镜还没有取下来,眉头皱成一个不耐烦的形状正凑得很近地看着她。
然后她一低头,发现他的手放在她怀里,就挨着她那平坦的“飞机场”。迟早早一下坐得笔直,把自己的衣服拉紧在胸前:“你趁我睡着想干吗?本以为你是正人君子,没想到这么猴急!”
不知道她这又是从哪个电视剧里学来的烂俗台词,一个人演得可带劲了。
岑晏脸皮薄,受不住迟早早这样调戏。他反手从柜子拿出一个枕头飞过去,砸在迟早早脸上:“自己去搬床。”
迟早早抱着枕头跑上楼去搬折叠床。一回生,二回熟,她已经十分熟练地在沙发旁搭好床。
这一次,岑晏入睡得很快。迟早早枕着自己的手臂,侧身看着咫尺之外岑晏的侧颜。
黑暗中只看得清一个模糊的轮廓,她的手指在空气中沿着轮廓虚划,将他的脸描绘出来。
她强撑着瞌睡,竟有些舍不得睡。直到天蒙蒙亮才撑不住睡着。
第二天迟早早是听着考试结束的铃声从梦中惊醒的,梦里老师来收卷子,她的数学试卷还是一片空白,急得她出了一身冷汗。
醒来一看是小咕在响铃,这该死的铃声不用想一定是岑晏那个魔鬼设置的。
迟早早顶着她的鸡窝头坐起身找岑晏算账。岑晏正在茶水台上泡咖啡,看见她一脸怒容,心情甚是美好:“起来了?看来还是考试铃声比较有用。”
“人吓人吓死人,四六级考试马上又要到了,你知不知道这铃声是所有学生的心理阴影。”
“不是我的。”
“……好,算你狠。”直到一把钥匙伸到她面前,她还是没好气:“干吗?”
“拿去配把钥匙。以后需要的时候自己过来。”
迟早早反应过来这是工作室的钥匙,也就是说他默认自己随时可以借住在工作室。
“另外,魔方那边给我们介绍了个新项目,你去接触一下。以后加班的时候还多着。”
融资,创业,这些字眼原本离她那么遥远,现在却是她一步一步在做的事。回头想想,如果当初不是心一横,死乞白赖黏着岑晏加入了N.C.A,她现在大概还在操场倒卖饮料,或者是校门口贴膜。现在的局面是她想也没敢想过的。
“谢谢。”
迟早早这么认真地道谢反而让岑晏不知如何接话,两人别扭地站在茶水台前的晨光中不再说话。
快到上课时间,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工作室,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盯着他们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