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抢了，男人杀掉，女人留下！”
外面叫喊的声音很大。
透过破裂的车窗，可以看到旷野上，从枯黄的稗草丛里钻出许多穿着破破烂烂的流民。
再远一些的地方被他们堆放了许多杂物，用来阻拦车辆前进。
他们手上的武器也比较原始，为首的几个青壮手里还有一把木弓，其余的便只剩木棍上绑铁片了。
倒是有个一马当先的，速度和爆发力远超常人，应该是个能力者。
不用池平开口，莫沙便跳下了车。
畸变因子在她的血管中沸腾，她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状，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猩红纹路。
右臂骨骼刺破皮肤急速增生，三秒内便延展成两米长的森白骨刃。刃口处还滴落着黏稠的畸变黏液，在天光下折射出诡异的虹彩。
那个冲在最前的能力者突然急刹。他的野兽直觉疯狂报警，但惯性仍让他滑到莫沙面前三米处。这个距离，他看清了对方眼中非人的冷光。
“能、能力者？！”他的声音突然变调。
莫沙的骨刃已横扫而出。空气被撕裂的尖啸声中，前排五个流民像麦秆般拦腰截断。
“等一下！等——”
前面五人鲜血尚未喷溅，第二记竖劈又将左侧三人从头到脚劈成两半。碎肉和内脏哗啦啦淋在枯草上，蒸腾起带着铁锈味的热气。
越野车里，池平不太喜欢看肠子内脏流一地的场面。于是，他在车内翻找起来。
这个世界，或许有电台，但这辆车应该搜不到。
不过好在有卡带。他吹掉上面的灰，标签已经褪色，辨认不出歌曲的名字。
咔嗒。
卡带塞了进车载录音机。
未来得及评价这个世界的音乐审美，车窗外已经没有站着的人了。
只不过莫沙留了个活口，她提溜到池平面前：
“大人，发现了他。”
有外人的时候，莫沙自动隐去了神明二字。
池平抬起头，看到被她抓着头发的，双眼无神的中年男人。
这个人，池平见过。
是那天在城门口，被拦下来的，何苦的爸爸。
“您看是杀了，还是——”莫沙问道。
流民沦为拾荒者后，为了吃口饭，拦路抢劫倒也正常。
只不过有两点池平没有弄清楚。
第一，他们为什么会主动来抢一辆越野车，要知道，这是末世。能开得起越野车的，出门多少有安保。
第二，为什么流民里，会混着能力者？！
能力者随便去哪，都能在高墙城市混个职位，没必要和一群流民厮混。
夸张一点说，二者在末世，根本不是一个物种。
池平简单地表达了疑惑，莫沙便把何苦的父亲拉到了一边。
数分钟后，浑身是血的何苦父亲被扔到了车轮边，只能从起伏的胸口判断人还活着。
“神明大人。”莫沙恭敬道：“他说自从被拒绝入城后，就和朋友一同进入了一个叫铁山的大型拾荒团。
“一开始，拾荒团内部还是正常的。但慢慢却发现，拾荒团在豢养怪物。
“每天，都要有拾荒团的人出门‘打猎’，才能喂饱怪物。
“至于他们为什么不跑，是因为被怪物寄生了。”
说着，莫沙从身后掏出一颗带血的肉瘤，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肉瘤底部，长满了尖锐的牙齿，有点像章鱼的齿舌。
又像人的口腔里，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智齿。
令人头皮发麻。
池平本不想管这些事，可是，何苦父亲衣服上的标志引起了池平的注意。
标志在里面贴身的衣物上，末世极少有人会定制这类衣服。
除非，是非常庞大的高墙城市，他们拥有一定程度的工业体系。
比如，无限城。
但何苦父亲衣服上的标志，是一个圆形的地球，然后有一条巨蛇环绕。
池平搜集图鉴的时候，见过这个标志。
有不少选入人物图鉴的技术人员，都穿着这样标志的衣服。
游戏中，这些技术员都来自一个团体——青穹公约。
这个组织是由多个高墙城市共同成立，他们圈定了大片污染较为轻微的土地，然后对土地进行生态改造，打算建立一个人造生态圈。
试图通过这个长期计划，一代接一代地前赴后继，将局部废土恢复成大灾变前的生态。
在计划的前期，青穹公约确实取得了一些突破。
他们很快公布了成果，本意是希望所有高墙城市联合起来，一起改变废土，重造人类宜居的生态环境。
当时，青穹公约在高墙城市间的风光一时无两；然后，他们就消亡了。
不仅仅是人类内部出现了反对者，更严重的问题是：
活死人行军在那段时间频发，且主要冲击的高墙城市，都是参与青穹公约的。
在行尸大军不知疲惫的攻击下，所有参与青穹公约的高墙城市，全部沦陷！
至此，人类、行尸不两立。
在得知神明大人的疑惑后，莫沙又让何苦的父亲活了过来。
在他断断续续的讲述中，这件衣服是在铁山拾荒团，拔的死人的衣物。
看来还是要去一趟铁山拾荒团。
青穹公约的东西，其中的技术姑且不说，如果找到他们打造的生态圈。
哪能养多少虫子啊！
至于尸潮，池平是不怕的。
不仅不怕，还觉得有些亲切。
“神明大人，接下来我们去哪。”莫沙明显是察觉到了神明大人的意动，连忙询问道。
“去铁山拾荒团。”
池平道。
“是。”
莫沙一脚踏上越野车，看了一眼血肉模糊的何苦父亲，随手弹出一颗富含畸变因子的新鲜血液，融入他的身体。
畸变的肉身，能够填补他的部分伤口。但是，也会消耗他的生命力。
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自己的求生意志了。
莫沙一脚踩下油门，越野车的发动机开始轰鸣。
这辆铁皮猛兽，铆足了劲，像利箭一样飞奔出去，扬起漫天的尘土。
可下一秒，凭空出现的一根大腿骨，径直就钉在了车子的后视镜。余势未减将要穿透玻璃，射进车内。
莫沙一掌将骨头折断，就听见车外有人在喊：
“东西抢了，女人杀掉，男人留下！”
又是什么东西？
池平的眉毛拧成了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