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羽谣到了邶翎苑,早已经开宴了。
一袭红衣的舞女腰肢纤软,浑身上下金铃叮当作响,半遮半掩的面容,竟然与自己有几分神似。
看来美女果然都是一个模板衍生出来的,美得很统一啊!
“小心!”
在裴羽谣正聚精会神欣赏的时候,一道红绫便直冲面门而来,系在红绫尖端的金铃铛里射出细密的小针。
“这是要我死啊?”裴羽谣在众人嫉妒得发狂的注视下,在所有贵女梦中情人落流年洛世子的怀里——发呆走神。
一个舞女光天化日之下行凶,落流年都只能是出手救下自己,却不曾对这人有什么处罚动作。
那么这一切只能说明——舞女就是现在住在邶翎苑的邶国公主孔翊染!
“红绫拂面、金针刺穴,”裴羽谣从落流年怀里退出来,就上前质问道,“这就是邶国公主的待客之道?”
“郡主说笑了!”孔翊染已经回到主位,妖娆斜倚着软枕,“郡主不请自来,我不过与你开个玩笑。堂堂将军府独女,武将之后,难不成还会怕我这雕虫小技?”
“你!”裴羽谣被呛得说不出话,如果她再生气,那么便是抹黑将军府的门楣。
可要她忍气吞声……对不起,那绝无可能!
“说起来倒是我小题大做了。”裴羽谣故意拉住落流年的手,笑道,“幸好有世子哥哥在,不然姚儿真是不知道怎么办呢!”
裴羽谣内心:呕,原来小绿茶说话这么恶心!但是恶心到的不止自己,那就不算亏。
“乖!姚儿别怕!”落流年笑着捋了捋她的鬓发,“世子哥哥永远在你身边,护你周全。”
孔翊染脸都气绿了,像裴羽谣这样投怀送抱的女子她见得多了,但一向置身事外、孤傲寡言的落流年却独独对裴羽谣软语轻言,足可见他待她至少是有几分真心的。
“公主,世子殿下,既然裴羽谣来迟了,总不好不罚吧?”嫉妒得面目全非的不止孔翊染,还有落流年的死忠粉荣安郡主。
“就是,公主不过迟到片刻,还自罚一杯,为我们舞一曲。”
“可是谁不知道将军府独女除了有一副好皮囊外,其他一无是处。”
“这是摆明了要她出丑啊!”
众人的窃窃私语落流年都尽收眼底,他正要出言替裴羽谣挡回去,却被裴羽谣一把拉住。
“想看我表演?”裴羽谣四处扫视了一圈,“没问题!不过——”
“不过什么?”荣安问。
“不过总得有点彩头吧!”裴羽谣道,“演出费先给结一下!”
“荒谬!”孔翊染讥讽道,“我竟不知,将军府穷到了这等地步!”
“诶,公主,你瞧瞧你,在我大恒也待了小三年了,怎么还这般不懂风雅?”裴羽谣才回了一句,众人便笑了。
身为邶国人质,孔翊染身份本就尴尬。从前的邶翎苑也是冷冷清清、鲜有人来,只不过如今邶国太子即将入京,局势变了,这邶翎宴才能办得起来。
办这种宴会本就是恒朝盛行的风雅之事,如今却被当众说为不懂风雅,实在是戳中孔翊染的痛点了。
“你放屁!”孔翊染被激怒,拿起一旁的长鞭狠狠甩了一下。
裴羽谣忙闪躲到落流年身后,还不忘告状:“她打我!”
“你!”孔翊染已经气得红温了,还是荣安郡主出来解的围,“裴羽谣,你少胡乱攀咬。好好的说着表演之事,与风雅何干?”
“荣安姐姐,你真是糊涂啊!”裴羽谣见孔翊染没有动静,就又从落流年背后钻了出来,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只说要讨个彩头,演出服一定得是银钱这等俗物吗?”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孔翊染不耐烦地问,“能不能爽快点!”
“我想要一幅画。”裴羽谣道,“你们要我表演才艺,无非就是笃定我是绣花枕头一个,空有皮囊罢了。这是对我的中伤!诽谤!那我要是能够展示才艺,总该补偿补偿我,对吧,世子殿下?”
“对!”落流年答得简略。
他总算是发现了,自己有用的时候就是哥哥,没用了就是殿下!生气!
“什么画?”孔翊染作为主人发问,就代表这事儿有得商量。
“emm~”裴羽谣环视一圈,指着孔翊染身后那副古画道,“就它吧!看着就很值钱的样子,想来弥补我是绰绰有余了。”
众人:“……”现在你倒是不说谈钱俗气了!
“可以。”孔翊染还以为她要什么名贵东西,原来就一副破画。
“那我就勉为其难给哥哥姐姐们表演一下吧!”裴羽谣到了人群中间,环顾一圈,都是些笔墨纸砚、琴棋书画,那她还真是……一样都不会呢!
荣安见裴羽谣面露难色,于是嘲讽道:“怎么?郡主见这里准备的东西太多,不知道表演哪一个才好了?”
“咳咳!”裴羽谣清清嗓子,不理会她,开口就惊艳了众人——
一朝花开傍柳/寻香误觅亭侯……
嗓音清脆空灵,音调高昂却不失沉郁,歌声婉转动人,这嗓音,只怕比牡丹阁现下最火的花魁白昙还要略胜一筹。
落流年看着她,听着这从未听过的曲子,却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裴羽谣清唱一曲,这歌声却几乎征服了在场的所有人。在京城,世家子女都被要求礼仪周全,于是才艺教习通常都是琴棋书画诗酒茶等雅致又相对好操作的,因此也造就了才艺表演的鄙视链。
需要借助工具完成的,都只能算是中规中矩,只比那些连这种基本功都不会的人强。而像跳舞唱歌一类纯靠自己的,也就是众人最心服口服的。
因此孔翊染才想借助邶地热舞获得世子青睐,没想到裴羽谣这个草包竟然还留了一手。
现下留言四起,都说陛下有意促成她与洛世子的婚事。如果裴羽谣跟落流年成了,那么自己若是还想留在大恒,便只能嫁给其他世家子弟。
可那些男子,没一个比得上倾城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