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北疆与西域的短暂安宁,如同薄冰覆盖的湖面,终究被骤然降临的风暴撕裂。
朔方草原深处,拓跋雄的野心并未被金河川那场惊天动地的军演碾碎,反如淬火的钢刀,更加锋锐阴冷。他窥破了大唐耀武背后的隐忧——若非忌惮草原联盟,何须如此震慑?一腔孤勇与刻骨怨毒驱使着他,以更狂热的煽动、更虚幻的许诺(割让唐境膏腴之地),终将几个摇摆不定的关键部落绑上了战车。月黑风高之夜,十万草原联军如决堤的浊流,裹挟着腥膻与杀气,无声无息地漫向大唐北境蜿蜒的烽燧线。
西域黄沙之上,大食帝国的金线黑袍使者也撕下了伪善的面具。眼见“丝路天宝盛会”的璀璨光芒几乎照亮了整个西域,瓦解了他们苦心编织的罗网,他们祭出了更阴毒的手段。流言如同瘟疫,在龟兹、疏勒的王庭与市井间疯狂滋长:“唐军已陈兵阳关,欲吞并西域!”“李玄密令,秋收后尽屠不臣之国!”更有伪造的“唐军调防密令”被“意外”泄露,铁证如山般坐实了谎言。恐慌如野火燎原,亲唐的于阗国王被贵族逼宫质问,连高昌也紧闭国门,城头箭矢森然对外。
**长安:惊雷骤起**
八百里加急军报如带血的箭矢,刺破甘露殿的宁静。李玄展开染着北地寒霜的羊皮卷,目光扫过“十万联军”、“拓跋雄”、“夜袭”等字眼,龙案猛地一震!他眼中寒光爆射,声如金铁交鸣:“拓跋匹夫!安敢藐视天威,裂我疆土?!”盛怒之下,帝王之威压得殿内烛火都为之一暗。
没有丝毫迟疑,帝国战争机器轰然启动。
“郭子仪!”李玄掷下虎符,“朔方危殆!朕予你五万禁军精锐,星夜驰援!务必将此獠,诛于国门之外!朕要草原各部,百年不敢南顾!”
“末将领旨!”郭子仪甲胄铿锵,单膝跪地接过虎符,眼中战意如炽。
同时,一道道敕令飞向西域:“着鸿胪寺少卿裴度,即刻持节西行!携朕亲笔国书、玉璧十双、蜀锦千匹!当众戳穿大食奸谋,宣示大唐永固西域和平之志!凡受蛊惑之国,既往不咎!若再有反复…”李玄的指尖重重敲在地图上的疏勒位置,“雷霆之怒,玉石俱焚!”
**北疆:血火雄关**
当郭子仪的铁骑卷着烟尘抵达朔方要塞时,拓跋雄的联军正如嗜血的狼群,疯狂啃噬着边城的血肉。
云州城下,杀声震天。简陋的云梯搭上垛口,披发纹身的草原武士口衔弯刀,悍不畏死地向上攀爬。城头唐军箭如飞蝗,滚木礌石轰鸣而下,滚烫的金汁(熔化的金属混合热油)泼洒,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焦糊的恶臭。城墙多处已现裂痕,摇摇欲坠。
拓跋雄立马高坡,看着城头唐军浴血苦战,嘴角扯出狰狞笑意:“李玄的边军,不过如此!日落之前,踏平云州!城中财帛女子,尽归尔等!”联军爆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攻势更烈。
郭子仪登临城楼,目光如电扫过战场。他敏锐地捕捉到,看似凶猛的联军,其左翼由新附的“乌桓部”构成,阵型松散,首领眼神飘忽;右翼则是拓跋本部精锐,攻势虽猛,却被中央杂牌部队拖累。
“取我槊来!”郭子仪沉声喝道。他转身对副将低语:“开西门,放吊桥。你率五千陌刀手、三千弩手,依计固守,待我号令!”
言毕,他翻身上马,手中丈八马槊直指苍穹:“玄甲骑,随我破阵!”吊桥轰然砸落,郭子仪一骑当先,如黑色闪电刺入敌阵!三千玄甲重骑紧随其后,铁蹄踏碎大地,瞬间将联军左翼薄弱的“乌桓部”冲得七零八落!
“郭字帅旗!”拓跋雄瞳孔骤缩,惊怒交加。他万万没想到郭子仪竟敢在守城危急时率精锐出城逆袭!更没想到唐军铁骑锋锐至此!
“拦住他!”拓跋雄挥刀狂吼,亲率本部精骑迎上。两股钢铁洪流轰然对撞!郭子仪马槊如毒龙出洞,横扫千军,直取拓跋雄!拓跋雄奋力格挡,槊刀相击,爆出刺目火星。郭子仪膂力惊人,槊势沉重如山,震得拓跋雄虎口崩裂,气血翻腾。交手不过十合,拓跋雄已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就在此时,城头三声号炮冲天而起!早已按捺不住的副将率军倾巢而出!陌刀如林,寒光所至人马俱碎;劲弩齐发,箭矢遮天蔽日!联军腹背受敌,中央杂牌军率先崩溃,哭爹喊娘,反冲己阵!
“败了!败了!”恐慌如瘟疫蔓延。拓跋雄眼见大势已去,虚晃一刀拨马便逃。主帅溃逃,联军彻底崩盘,十万之众化作漫山遍野的亡命羔羊,被唐军铁骑肆意收割。朔方原野,残阳如血,映照着尸横遍野的修罗场。
**西域:舌战群酋**
几乎同一时刻,西域于阗王宫,气氛剑拔弩张。大食使者正慷慨陈词,将“唐军入侵”的谎言描绘得活灵活现。诸国使者面有惧色,于阗国王额角渗出冷汗。
“一派胡言!”一声清越断喝响彻大殿。风尘仆仆的裴度昂然而入,高举鎏金龙纹国书:“此乃大唐天子亲笔!陛下有言:大唐与西域,唇齿相依,荣辱与共!凡有离间天朝与诸国者,必为奸佞!此等伪造军令,粗劣不堪,请诸君一辨真伪!”他当众展示伪造文书上的破绽——错用的年号、不符的印鉴。
裴度目光如炬,直刺大食使者:“尔等东来,名为通商,实为吞并!唆使诸国与大唐为敌,待两败俱伤,尔等便可坐收渔利,将西域沃土尽收囊中!此乃驱虎吞狼之毒计!”他转向诸王,声音恳切而威严:“陛下有旨:凡迷途知返者,大唐待之如初!若执迷不悟,甘为虎伥…天兵所指,寸草不留!”
铁证如山,裴度言辞犀利如刀。大食使者脸色铁青,哑口无言。于阗国王率先离席,向裴度深深一揖:“小王昏聩,受奸人蒙蔽!于阗永为大唐藩篱!”疏勒、龟兹使者面面相觑,冷汗涔涔,最终也纷纷躬身谢罪。大食精心编织的谣言罗网,在煌煌天威与如炬真相前,寸寸崩解。
**长安:余波未息**
两场雷霆之击,暂时遏止了汹涌的暗潮。云州城下,拓跋雄仅率千余残骑遁入漠北深处,草原联盟土崩瓦解。西域诸国重递国书,誓言效忠。
然而,大明宫御书房内,灯火彻夜未熄。李玄凝视着北疆舆图上拓跋雄溃逃的方向,指尖划过西域那片广袤而躁动的土地。
“拓跋雄未死,漠北之患未绝。”他声音低沉。
“大食损了颜面,必生新毒。”侍立一旁的裴矩忧心忡忡。
“传旨。”李玄提笔蘸满朱砂,“北庭、安西,增筑棱堡二十座,屯田倍之!神策军抽调三万,轮戍边关。工部速造‘霹雳火砲’百门,配发边镇!”
“再拟旨:设‘西域都护府’于高昌,统管军政商贾,常驻精兵两万!开通‘安西银号’,利通诸国商贾!”
笔锋如刀,朱砂似血。帝国的意志再次化作一道道敕令,飞向四方。
北疆的寒风是否真能冻毙拓跋雄的野心?大食帝国在西域的溃败后,又将酝酿何等惊涛?李玄以铁血手腕劈开的风云之路,前方是万丈霞光,还是更浓重的血色迷雾?帝国的巨舟,正驶向深不可测的瀚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