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有我的江湖”!
向来喜欢执白棋的林沐,夺过沈良手中的黑棋落在了天元,转身而去,跳上了回大明的马车。
山谷本清幽,万物始复苏才带来的些许生机,因为林沐的离开,去了一大半,山谷里没有了往日的热闹,寂静到连麻雀拍打翅膀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小木屋的门被微风吹了开来,屋中摆设古香古色,最中心是一个围棋的棋盘,棋盘中,天元处,落有一颗黑子。
棋盘放于炕桌之上,炕桌方方正正比棋盘略大一点,沈良盘膝坐在炕桌的东侧,身子微微有些倾斜,头发随意的散在肩上,眼睛深邃又明亮,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笑,配上那淡淡的胡须,又有一些痞气。
炕桌的西侧,十年来坐着的林沐不在,代替他的是一把剑,沈良看着对面林沐留下的剑,多年前的那一幕仿佛就在昨天。
文元十三年,深秋,山谷内昨日刚刚下过霜,所以今天的枫叶格外的红,此时沈良身着儒装,左手背于身后,右手拿着书放于身前,仰头而视,想起那二月红花,同样是红,相隔数月,一个代表着生机勃勃,一个却代表的落木萧萧,既然是红,那肯定是有喜事,一身儒装的师傅,赶着一辆无比豪华的马车,带着温文尔雅的林沐进了山谷,林沐从马车上跳下来,呲着小虎牙,对着沈良拱手做了一个揖,然后从车厢中找到了一把剑,对着沈良高高举起。
“师兄,能否为我的剑取一个好名字”?
沈良院中踱步读书,正是情感迸发的关键时刻,看着温软如玉,眉宇间透露着玩世不恭的林沐,有感而发。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就叫白驹吧”!
“谢谢师兄”。
沈良看着这个师弟有着说不出的喜爱,对着林沐还了礼。
沈良和林沐师承这世间最为神秘的门派,该门派每一代只有两个传人,一文一武,门派的创始人喜欢围棋。
文者,文子,执黑棋。
武者,武子,执白棋。
文者,学的是诗书礼仪,治的是国家。
武者,平的是江湖琐事,安的是天下。
一文一武,双剑合璧,在历史的长河中曾留下几笔浓重的墨色。
一晃十年。
沈良看到了林沐身为武子的潜力,十年,一年一登天,天是九重天,十重天的林沐武功已经是天下间高手之一。
沈良身为文子,天生喜好读书,他读书读的很细,读的很入情,在书中沈良看到了江湖,刀光剑影,侠义无双,林沐天赋很高,虽然身为武子,文学进境也很快,速度仅此于沈良,沈良身子受过伤,体弱多病,学武并不怎么在行,所以身为师弟的林沐后来居上,风头隐隐盖过了沈良。
林沐文武双全,天赋奇高,十年的学习,他更喜欢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感觉,所以他丢下了自己的剑,寓意要斩断过往?
沈良看着被林沐丢下的剑,不置可否,随手拿起白棋,放在了左上星位。
沈良收拾好行囊,背在了背上,拿起被林沐扔掉的剑,从行囊和后背的缝隙斜插了进去,把他珍爱的酒葫芦,仔细的挂在腰间,挂的很正,直上直下的,也许觉得不太好,所以出门前又出手把酒葫芦弄歪了,走出了屋,随手掩上了门,向着渡口徐徐而行。
沈良站在渡口上,看着湍急的水流,纵身一跃,跳上了一艘乌篷船,两岸青山依旧,如今却是孤身一人,十年的一幕幕在沈良的脑海中闪过,他想起了自己的那本随笔,收拾行囊之时,他便觉得少了点什么东西,原来是这个。
此时林沐正在向北而行马车之中,看着手中书,书上写着松松垮垮的几个大字“沈良随笔”。
“师兄啊,师兄,虽然你学问高,可这字也,太随意了”!
沈良站在乌篷船之上,手中拿着林沐留下的剑,喃喃自语。
“师弟是想与我争一个高下吗”?
沈良望着这江湖之水,拔出了白驹,剑身洁白无瑕,剑羽纤细如丝,向着江湖水斩去。
江湖水,善变,不可琢磨。
江湖路,亦如此。
沈良走了,留下了空空的山谷和一句话。
“师弟,这便是我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