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不如投靠魔族

高翠娥眉头微蹙，目光审视地盯着猪大力。野猪精的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突然，他像是下定了决心，猛地抬头，亮出了自己的獠牙。

“恩人，对不起，其实我…不是人。”

他不敢看她，低着头说：“我其实一直瞒着你，我是一只野猪精。”

“但刚才我所说的是事实，我曾亲眼见过他一人屠尽数十只猪妖，连魔族巡使都被他吸成了干尸。若能请动他来帮我们，肯定可以打败那个魔族将军的。”

猪大力提到那日的场景，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他知道，回猫儿山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野猪岭二首领若是知道他活着回去，必定会将他剥皮抽筋。

但他没有告诉高翠娥这些。

“我熟悉那，我去请他。”

高翠娥盯着他，似乎看穿了他的犹豫：“很危险？”

猪大力咧嘴一笑，獠牙泛着森白的光：“没事，不危险，我本家就在那。”

高翠娥沉默片刻，最终点头：“好。”

“小心些。”

猪大力愣了愣，粗糙的手指不安地搓着。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愤怒的咒骂、恐惧的尖叫，或是干脆利落的将他一棍子打死。就像他见过的所有人族对待妖怪那样。

可她只是像往常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句：“小心些。”

就这么简单。

猪大力僵在原地。夜风穿过他粗糙的鬃毛，却吹不散心头那股陌生的暖意。

第一次有人族......不，是第一次有人，用这样毫无芥蒂的眼神看他，用这般温柔的声音嘱咐他。

猪大力当夜就向猫耳山出发，他独自走在荒野上，夜风卷着枯叶从他脚边掠过。

他裹紧了粗布麻衣，獠牙深深藏在衣领下，可这一次，他不再是为了伪装成人族而遮掩。而是因为，他不想吓到可能遇到的人。

“我这是怎么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粗糙、宽厚，指节粗大，本该是妖的特征，可此刻，他却觉得这双手和那些矿工、那些无垢区的幸存者没什么不同。

他想起自己混在流民中的日子，想起那个饿得啃树皮的母亲，想起那个为半袋发霉谷粒而死的老翁，想起高翠娥递给他干粮时的那句“你我同为人族，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互相帮助……”

他喃喃自语，突然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在翻涌，滚烫得几乎要灼穿他的皮肉。

“我竟然……在为人族难过？”

他猛地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粗糙的皮肤下，血管突突跳动，一股前所未有的热流在体内奔涌。

“我……”

他忽然觉得，自己不再是那只躲在灌木丛后瑟瑟发抖的野猪精，不再是那个只想着逃命的妖。

“我是猪大力。”

他抬起头，望向远处的猫儿山，眼神坚定。

“我要去找那个杀神。”

不是为了活命，不是为了自保，而是为了……

“为了高翠娥。”

为了那个愿意接纳他的人族女子，为了那些在无垢区里挣扎求生的幸存者，为了那些被魔族奴役的矿工。

“为了……他们。”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前所未有的有力，血液在血管里奔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破茧而出。

“我……”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粗糙的皮肤渐渐变得光滑，獠牙缓缓缩回，身形也在夜风中逐渐变化。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镜面般的溪水中，倒映出的已不再是那张狰狞的猪妖面孔，而是一张棱角分明的人族脸庞。

“我……化形了？”

他愣在原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感真实而陌生。

“完全化形……”

但仅仅维持了一瞬，他又恢复了原本的状态。

他明明只是一只普通的野猪精，为何会突然……仿佛刚才的一刹是幻影。

他不再去想这些，回头看向平顺城的方向，内心无比坚定。

“等我。”

这两个字混着血腥味咽回喉咙。此刻他奔跑的姿态，已分不清是妖的疾驰还是人的冲刺。

在元朔以铁腕手段镇压群妖后，表面臣服的妖族中暗流涌动。

以刺猬精为首的激进派虽被当场诛杀，但仍有大妖心怀不满。

随着时间推移，那些被迫每日上香的妖族发现眉心并无纹络显现，更未获得所谓力量，质疑之声渐起。

黄鼠狼精黄大势与蜘蛛精蛛大挺虽带头叩拜泥像，经过数日，也起了动摇之心，却仍在暗中观察，试图窥破元朔力量的来源。

猴王蹲在树梢，眼睛滴溜溜转着的盯着这座新盖起的庙，手中把玩着一颗捡来的铜铃，不知在思索什么。

青鳞蛇君盘踞在古树顶端，冷眼旁观着一切。他虽参拜神像，却始终心存疑虑。元朔眉心的神纹确实不凡，他吐了吐蛇信，捕捉到空气中弥漫的焦躁气息，心中暗忖：“若这神像真有灵验，为何数天过去，我等实力毫无寸进？”

野猪岭二首领最是愤懑。她的丈夫野猪大王被元朔杀害，此仇不共戴天，却还要每日敷衍上香，獠牙都因强忍怒火而咯咯作响。

某夜暴雨倾盆，她召集十余位大妖在野猪岭密会。

她粗鲁地对身旁的狈精低吼：“什么狗屁大人！元朔那小子，分明是像吸食我等同类的精血修炼，就像妖族豢养人类那样。”

她猛地扯出一具被吸干的刺猬精残骸：“瞧瞧！这就是不信他的下场！”

独眼狼王趁机在妖群中散布谣言，他咧开血盆大口，阴森森道：“人族的泥像，怎会庇佑妖族？元朔不过是在装神弄鬼，借机控制我们！”

蜥蜴精突然吐出信子，鳞片在火把下泛着幽光，“我表兄在魔族麾下当差，说那里缺妖族斥候，我们不如投了魔族吧。”

洞内霎时寂静，只余火把噼啪作响。

狈精尖笑：“妙极！咱们假装归顺元朔，暗中带半数小妖投奔魔族。待魔军压境时里应外合...”

野猪婆见时机成熟，召集所有不满的妖族密谋反抗。

岩洞内，她挥舞着粗壮的臂膀，低吼道：“与其在这儿等死，不如去投靠魔族！平顺城有魔族坐镇，投靠他们，总好过被元朔吸干！”

她转头对一只灰毛鼠妖下令：“你速去平顺城，面见赤幽大人就说，野猪岭众妖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只求大人发兵剿灭元朔那厮。我等愿献上元朔藏身之处，更可引路破其阵法。若大人应允，野猪岭及其他大妖首领，皆愿为大人前驱！记住，要显出十二分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