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艺略

经本来是诸子未兴之前一切古籍的通称,后来仅仅用于称呼六种经过孔子整理或删订过的古书,即《诗》《书》《礼》《乐》《易》《春秋》,总名为“六经”。

“六经”之名,最早见于《庄子·天运》:“丘治《诗》《书》《礼》《乐》《易》《春秋》六经,自以为久矣。”《荀子·劝学篇》也说:“始乎诵经[1],终乎读礼。”《礼记·经解》就说得更详细了:“入其国,其教可知也。其为人也,温柔敦厚,《诗》教也;疏通知远,《书》教也;广博易良,《乐》教也;洁静精微,《易》教也;恭俭庄敬,《礼》教也;属辞比事,《春秋》教也。故《诗》之失,愚;《书》之失,诬;《乐》之失,奢;《易》之失,贼;《礼》之失,烦;《春秋》之失,乱。”

“六经”也叫“六艺”,因“六经”是本体,所以以“六艺”为名。“经”的别名叫作“术”,因此《礼记》称《诗》《书》《礼》《乐》为四术,也叫作“艺”,比如《史记·孔子世家》:“中国言六艺者,折中于夫子。”《史记·伯夷列传》:“学者载籍极博,犹考信于六艺。”《汉书》也称“六经”为“六艺”。经、术、艺又略有不同,经专指书籍,术、艺都指学术。“六艺”之学源远流长,是中国文化精髓所在。黄侃说:“经学者,中国特有之大本学说也。毁之无伤,尊之无益。……故治经为四字诀,曰文、曰义、曰制、曰事。盖明文以通其词法,知义亦宣其意理,核制以观其典章,稽事以研其故实。然经书文采,不必尽善,制度不必尽备,史事不必尽详。故治经者,不可以史事求之,不可以制度求之,不可以文采求之。惟经有制度,其制度可考;经有文采,其文采可法;经有史事,其史事可信耳。”[2]蒙文通也表述过类似的意见:“自清末改制以来,昔学校之经学一科遂分裂而入数科,以《易》入哲学,《诗》入文学,《尚书》《春秋》《礼》入史学,原本宏伟独特之经学遂至若存若亡,殆妄以西方学术之分类衡量中国学术,而不顾经学在民族文化中之巨大力量、巨大成就之故也。其实,经学即是经学,本为一整体,自有其对象,非史、非哲、非文,集古代文化之大成、为后来文化之先导者也。”[3]

事实上,从战国到两汉,“六经”已经取得了“圣典”(sacred books)的地位,正如章学诚所说“六经皆先王之政典”,《汉志》把“六艺”归为一类,并列于其他各类之前,并非没有缘由。“六艺”后来成了儒家经典,事实上,“六艺”应该是中国文化共同尊奉的经典,是华夏文明的共同精神财富。《汉志》中,儒家不入《六艺略》,就已经充分说明了这一点。但“六艺”的传承,儒家的贡献最大,对其他诸家也造成了影响。

《六艺略》以古书为对象,分为《易》、《书》、《诗》、《礼》、《乐》、《春秋》、《论语》、《孝经》、小学等九种。每略的后面都有大序,每种书目的后面都有小序。各种小序偏重叙述经师的授受渊源。《论语》、《孝经》、小学三类的书是附录,所以总的标题在名称上还是称作“六艺”,而在分类和计数上则可以分别计入,这是本体和附体的关系。

章学诚认为《六艺略》中包含了六艺以外的三经,但三经不是正体,这正是标题和分类最精微的地方。

因为两汉有崇儒的背景,《汉志》首列六艺,而后诸家。《汉志》排定六艺的次序,与《礼记·经解》《庄子·天运》不同,这里是按照六艺在汉代出现的先后次序来排列的,此后为《隋志》《四库全书》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