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充满血腥味的疯狂

距离从帝国边境出发，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现在是凌晨四点，趁着夜色的掩护，五人跃出战壕，开始攀爬378号高地所在的上坡。

“动作轻点。”

小队匍匐在湿滑的地面上，用蠕动的方式缓慢地向着上方前进。

“咻——”

一颗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子弹，擦着沈渊的头皮飞过。

“别停！”

几人屏住呼吸，用尽全力向上攀爬。

“咻——”

又是一颗子弹，这一次击中了雷纳德面前的泥土。

出乎小队预料的是，这些枪声并没有引来战壕里的活死人。

这只是战场上不起眼的一枪罢了。

谁开的枪，命中谁，杀死谁，无人在意。

“真他妈的...”

被蔑视感与冷漠包裹着小队众人...他们的生死在这片战场上是如此的不起眼。

就像人不会去刻意在乎自己的呼吸，战场也不在乎它究竟会夺走多少生命。

此时的沈渊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从这鬼地方逃出去！

匍匐上坡十分艰难，尤其是在土壤湿滑的条件下，他们不得不将刀具深深插入泥土之中，才能向前爬行一小段。

“快到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战壕，沈渊操控机械狼一跃而上，为小队探路。

在殿后的迪马斯也翻入战壕内，小队一行人躺在腐朽的木板和泥浆中拼命喘气。

这段路程并不算长，上坡也不算陡，但小队却仿佛度秒如年。

顶着接连不断的冷枪与巨大的心理压力，他们近乎屏息着穿越了这片死亡之地。

就连沈渊都感觉自己有种崩溃的迹象...这片战场不仅仅吞噬生命，它还蚕食活人的理性。

“我、我差点就死了...”

医生看着自己长袍和兜帽上的弹孔，就差那么一点，她的脑袋就得开花。

而她甚至找不到子弹是从何处打来的。

邪恶就蛰伏在广袤的焦土之上，留给小队的只有逃亡和迷茫。

“快走！”

几乎是逃命一般，众人向着不远处的交通壕跑去。

马上就能离开这片鬼地方了...

“砰——”

“铛——”

在听到枪响的那一刻，小队顿时警铃大作。

但当他们听到了子弹与金属碰撞的声音后，沈渊露出了释怀的笑容。

谁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又究竟打中了什么？

可能是背后的冷枪打中了某处的铁皮罐子，或者是雷纳德的盔甲。

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两个活死人士兵没事干开枪打着玩...

“呵呵呵...哈哈哈哈...”

难怪工程部队的那名连长，总是带着一股黑色的幽默感。

这不好笑吗？

你连自己怎么死，因何而死都不知道。

这里没有例外，没有幸运，所有人都平等地泡在的泥浆里。

生死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一颗子弹，一阵爆炸，或者只是可笑的一头栽到铁丝网里。

活在这片焦土上的人，已经开始忘记了自己作为人的过去，它们只是某个庞大，不可名状的实体的一部分。

战斗，死亡，再战斗，再死亡...直到失去对周围世界的一切感知，直到自己的神经对枪声与爆炸麻木不仁。

这不是悲惨，这是喜剧，是荒唐和毫无意义的滑稽演出。

人以各种方式杀死另一个人...不断重复、重复、重复、重复...

“哈......”

沈渊叹了口气，看着面前升起的，将夜空照亮的照明弹。

几乎没有给小队留下反应时间，炮击就已经砸在了法军的阵地之上。

“轰——”

泥土被炸的松散而燥热，其中的水分被爆炸的高温蒸发为白雾，正从土壤的缝隙中冒出。

很自然的，那些活死人士兵从各种爬出，挥舞着他们腐朽的手臂，向着小队冲来。

杀死一切鲜活的生命，进行永无止境的战争...

“目标锁定。”

沈渊打开步枪的保险，机械狼的榴弹炮已经锁定面前的活死人士兵们。

“不要...”

医生想要阻拦沈渊，但她只得到了沈渊赴死的眼神。

“没办法了，医生。”

“希望在我们杀出去之前，不至于迷失吧。”

迪马斯将武器一件件地从收容匣中拿出，雷纳德也拔出钢剑。

一股情绪涌入三人的头脑——愤怒，绝望...但更多的是冰冷刺骨的麻木。

沈渊看着自己眼前的世界逐渐发红，耳边满是毫无意义的惨叫，甚至双手都在颤抖。

他在兴奋。

这种感觉他很熟悉。

那是在进行任务之前的无畏，正是这种感觉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去完成那些不可能的任务。

但他不知道的是，无畏与暴虐之间，只隔了一层堪称透明的膜。

“杀...”

“杀光他们...”

沈渊目露凶光，一股最原始，最深入骨髓的愤怒直冲他的脑门。

“杀！！！”

咚咚咚——

榴弹接连射出，伴随着爆炸，沈渊扣动扳机，一股酣畅淋漓的畅快感由内而发的从体内最深处不断涌出。

那些活死人士兵被撕碎！肢解！炸成肉泥！

“就是这样...”

迪马斯手中的武器不断切换，自动步枪子弹打空，霰弹枪紧随其后，手枪不断开火，甚至掏出匕首刺入敌人的喉咙。

雷纳德的钢剑已经毫无章法，他现在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杀戮！

“哈哈哈哈...都得死！都得死！”

大战从未结束...暂时的休战，为了接下来更加残酷，更加血腥的战争。

枪声，爆炸，嘶吼，狂笑...

击碎头颅，拨开皮肉，痛饮混满泥水与血污的战壕特调鸡尾酒。

沈渊从未感觉自己如此的纯粹过。

纯粹的作为一名士兵，抛开信仰，抛开守则...仅仅是身为大战的螺丝钉！

“呕——”

当这个想法出现在他脑中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感受到剧烈的头疼，紧接着是作呕。

他的大脑在本能的排斥，他所接受的训练在试图让他恢复冷静。

他明明最讨厌这种毫无意义的杀戮。

“为什么不呢？”

鬼魅般的呓语趁虚而入，试图摧毁沈渊最后一丝理智。

“我...我不能...”

沈渊低语，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自己不是为了纯粹的杀戮而战。

“杀戮不好吗？”

“碾碎敌人的快感不好吗？”

“胜利的感觉不好吗？”

低语在沈渊的耳边蛊惑。

“看看你的战友...看看他们杀红眼的样子...”

雷纳德和迪马斯的身影毫无征兆的刺入沈渊的脑海。

“你就不怕他们杀了你吗？”

“所以...先杀了他们吧...”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沈渊咬牙切齿，他似乎正在与这片战场对话。

“这不重要。”

“你不需要思考。”

“来吧..说出来吧...”

低语窃笑。

“说，将一切献给战争与焦土...”

“说，血祭血神...”

这是何等的诱惑啊...

纯粹的力量，毫无负担的头脑，沈渊终于不用在这个粪坑一样的世界苟延残喘，去追寻那个已经消逝的国度。

就这样...陷入杀戮快感的包裹之中。

沈渊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了，他的意识被剥离，在他面前，是血红色的大海，海水已没过他的脖颈。

“说吧。”

“说吧~”

“说吧...”

那声音带着勾引，诱惑，甚至鼓舞，祂太渴望沈渊这样强大的战士。

为此，祂甚至不惜自己亲自动手。

“去...”

“去你大爷的神！”

沈渊咆哮着否定那道低语！

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是烧灼感，触电感...甚至有些温暖。

沈渊猛地睁开眼睛，他看到面前的圣光，以及被圣光包裹的医生。

此时，医生的匕首刺入自己的胸口，圣光顺着匕首注入自己的体内。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扇到沈渊脸上。

“把...把...”

医生遍体鳞伤，每口呼吸都吐出鲜血，活铁网疯狂的撕扯她的血肉。

这片战场是如此的惧怕这个瘦弱，恐惧，却坚定无比的少女，以至于它拼尽一切，也要毁灭她的肉体与灵魂。

医生的匕首又刺入一分，带着决然的嘶吼。

“把沈渊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