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够资格吗？（周二，求追读）

明晃晃的阳光垂直照下来，就像是千万把利剑。

朱棣从马车内走出，微眯着眼，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已经要跳到嗓子眼了。

午门外，聂庆童已经等候多时，见朱棣下马车，立刻便快步走了过来。

“燕王殿下，陛下有旨。”

朱棣刚站直的腿立刻就跪了下去，刚下车的道衍和尚也顺势跪倒在地。

聂庆童念道：“陛下说，让你和道衍，到了之后不要耽搁，立刻就去，两个人，一个也不能落下。钦此！”

“臣领旨。”

朱棣有些疑惑，忽的有些庆幸，自己带来的是完整版的道衍，而不是道衍碎片。

说了旨意，聂庆童便道：“殿下，皇城内不动车马，需劳您走过去。”

“走吧，不要让陛下等急了。”

朱棣没有忘记自己刚才所说的话，他有些跃跃欲试，要借着勇气还在的时候，快一点见到朱元璋。

否则，等这股子气劲下去了，他还真不敢这样开口。

……

“陛下，微臣赶赴西安，严密查访之下，发现秦王……”

毛骧有些艰难的吞了吞口水，手里捧着的奏本就像是烧红的烙铁，灼的他手上皮肉生疼。

但此刻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有些忐忑的继续道：“这些罪状，都是微臣通过多种渠道搜集，一应证据全部已经收归。”

“据臣统计，秦王在西安，所犯罪行不下千种，所迫害百姓，达数万之众。”

“西安百姓，对秦王殿下，多有怨怼，民变频发，实难估计。”

“微臣一路所见所闻，全部在奏本中言明，请陛下御览。”

说完这些，毛骧脑袋上的汗流了一地，跪在地上的双腿，都在不停的颤抖着。

尽管，这是朱元璋的要求，但是他说出来，总感觉自己的脑袋，在若即若离。

“这个畜生！”

朱元璋一拍桌子，命人将奏本拿了上来，厚达三指的奏本，就放在桌案上，显得格外醒目。

他没有去看，准确的来说，是不敢去看，光是毛骧所说，就让他感觉到难以呼吸。

一个人，是得有多能折腾，才能够在自己的封地内，犯下千种罪行？

是有多邪恶，才能够一个人，祸害了数万百姓！

此时的西安，可不是大唐时期的西安，此时的西安，经历了数百年的战乱之苦，人口本就稀少。

地广人稀，用来形容元朝覆灭之后的北方，实在是合适不过。

在经历多次战火摧残之后，西安人口不过十多万户，老百姓正是人心惶惶。

如此稀少的人口，还能够被祸害数万人，这朱樉，在西安到底还做了哪些混账事？

一股怒火在朱元璋心底燃烧，且愈演愈烈。

不同于在史书上看到的冰冷的文字，眼下他所见到的所听到，可说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真实发生着。

人的共情能力是有限的，没有具体经历过的人，很难体会史书上“岁大饥，人相食”六个字的份量。

但是当历史上的事情，就在眼前发生的时候，尤其是在你能够挽救，却放任他发展的时候，共情的能力，在此刻达到了巅峰。

朱元璋原本是有所筹谋，但此刻听到具体的消息，也忍不住的怒火中烧。

他摩挲着三指厚的奏本，强压下心头的怒气，道：“你做的很好，此事无需你插手了，下去休息吧。”

听到朱元璋的话，毛骧一颗惴惴不安的心顿时松了下来，他叩头谢恩：“微臣告退。”

刚出殿门没有多远，毛骧便看见聂庆童领着朱棣和一个瘦和尚过来。

他心中疑惑，为何燕王会突然出现在京城，但身为臣子，本能驱使着他跪拜见礼：“臣叩见燕王殿下。”

朱棣瞧了眼，见是锦衣卫指挥使毛骧，道：“指挥使起来吧，如此风尘仆仆，看来是收获颇丰。”

毛骧苦笑一声：“殿下所言不错，微臣的确收获颇丰，只是微臣宁愿不要这些收获。”

“哦？看来是了不得的事情，可惜孤现在没有时间，不然一定要听你说一说。”

“殿下言重了，微臣告退。”

朱棣不敢过多停留，稍稍说了两句，便又往前。

距离大殿越来越近，朱棣心中的忐忑就越来越多，退堂鼓打的是轰隆作响。

勇气随着他迈出的每一步急剧下滑，快到大殿门口时，朱棣便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已经跳到了嗓子眼。

似乎马上就要从嗓子眼里面，跳了出来。

他下意识的有些无助看向一旁的道衍，忽的发现这老和尚红光满面，似乎还有些跃跃欲试。

这老和尚，都不慌张的吗？

朱棣吞了吞口水，硌的嗓子眼生疼，脚步不受控制的，走进了大殿内。

光线一下子暗淡不少，朱棣抬着眼，一眼就望见了站在那神色阴沉的朱元璋。

他心底咯噔一声，双腿顿时软了，仅剩的那点勇气，此刻全部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扑腾一声，朱棣跪在了地上，战战兢兢道：“第四子燕王朱棣，叩见父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与他相比，道衍则要从容许多，也跪在地上。

上面久久没有传来声音，沉闷的气氛之中，朱棣一颗心越来越紧张，越来越忐忑。

正是紧迫之际，朱棣忽的发现，眼前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双布鞋。

他太紧张了，连朱元璋走到面前，都没有察觉到。

啪！

一本厚厚的奏本就扔在他的前面，惊得他浑身一颤，一张脸顿时刷白。

下一刻，朱元璋的声音传来：“你够资格吗？”

尽管是没来由的一句话，但先有奏本，后有质问，朱棣顿时慌了。

他下意识的以为这厚厚的奏本中，都是他这些年来密谋的证据，一颗心仿佛被攥住。

他的思绪急速的转动，想法一个一个的从脑子里蹦出来，等待着他去选择。

选择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尤其是眼前的选择，似乎决定了往后的命运。

朱棣是一个不信命的人，但此时此刻，他脑子里第一时间想起来的，竟然还是袁珙所说的话。

罢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沉默许久，朱棣终于是鼓足了勇气，尽管声音还有些颤抖，但还是坚定地道：“爹……儿子以为，儿子够资格！”

他这句话近乎是吼出来的，声音越发的尖锐激昂。

朱元璋瞧着朱棣这副模样，点了点头：“那就拿着这个，去证明自己！”

……

注1：感谢指正，我记岔了。儿子辈的称呼老朱是父皇陛下，孙子辈分的才是皇帝陛下。（原文如下）

注2：凡进贺表笺，皇太子、亲王於天子前自称曰长子某，第几子某王某；称天子曰父皇陛下，称皇后曰母后殿下。若孙则自称曰长孙某，封某，第几孙某，封某；称天子曰祖父皇帝陛下，称皇后曰祖母皇后殿下。（《皇明祖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