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讽刺她是故意的

晏徽给四人选的寝殿未央宫,是个不错的去处。

未央宫早前便是皇帝留宿臣子的地方。

那地方空旷寂静,立于前朝后宫的交叉处。

最明显的好处,是这里每日巡逻的禁军,三班倒。

不仅如此,因为再往前走,便是每日早朝的太和殿,往后走是皇帝用来处理公务的乾元殿。

这里的守卫,可以用固若金汤来形容。

向嬷嬷差了几个小宫女来帮她们搬东西,不一会儿就将东西都搬过来了。

未央宫的寝殿不少,只是四个人有些不想分开住,便选了最大的寝殿,住一起了。

符毅告诉沈鸢她们,说是事情还未查明之前,最好不要乱走动。

每日都会有人来给她们送吃食,有什么需要就告诉门口的禁军。

“这……不就是把我们软禁在这里吗?”

任静弱弱的说了句,符毅握紧腰间的长剑开口。

“这也是为了四位娘子的安危,宫里出了人命,难保凶手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若是娘子们在宫里出事,属下万死都不足以抵命。”

符毅说完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只是任静的脸上却有几分哀愁。

“任娘子,其实符统领说的没错,要是幕后之人想针对的就是我们,在这里待着,反而更安全。”

沈鸢抽出袖间的帕子递给任静,让她擦擦眼泪。

“我……我就是害怕……”

再是镇定自若的女娘,如今也不过都是十五六七的孩子。

突然牵扯进人命案中,谁能不怕。

“二姐姐,这会是谁做的?如此胆大包天,在宫里都敢这样。”

沈岚的问话恰好也是剩下三人的疑惑。

宫里不比宫外,这里守卫森严,做出这样的事情,一查就能查到的。

究竟是谁要冒着被诛九族的风险,也要吓唬她们?

“兴许很快就能有答案了。”

沈鸢安慰着三人,要是她没猜错,这人,今夜还会来。

“灵鹃……”

想到这里,她对着灵鹃轻声吩咐了句。

今夜要是晏徽也留宿内阁,那这事情可就有意思了。

入夜后,沈鸢将一支簪子放到枕头底下。

但愿她的猜测,没有错吧。

依旧是昨日一样的时辰,指甲刮在窗户上的声音,十分刺耳难听。

这人也聪明,知道不选择正面,而是选了最后面,距离床最远的那扇床。

因为这样,守在门口的禁军是听不见的。

“阿蛮。”

沈鸢拍了拍贺冉冉的肩膀,贺冉冉立马起身握紧手中的木剑。

而后其他人也被这动静惊醒。

远处窗户摇晃着人影,就连殿内烛火都被阴风吹得来回拉扯。

“这……”

任静和沈岚躲在沈鸢同贺冉冉的身后,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阿蛮,你有把握一击必中吗?”

沈鸢轻声问了句,贺冉冉也是轻咽一口水,不过倒是肯定的点头了。

“应当没问题,刺哪里?”

“肩膀就行,留个痕迹。”

说完后,她又让沈岚和任静穿好衣服,待会儿直接跑出去。

鬼影还在窗户那边,似乎是在确定她们睡死了没有。

贺冉冉就是此时出手的。

她自小习武,骑射也是练得最好的。

所以猫着腰走下床时,几乎是没有一丁点儿的声音。

自然是连那鬼影都未察觉到。

木剑再收回时,已经沾了血,鬼影也迅速消失。

贺冉冉同沈鸢对视一眼,都看向了这扇窗。

若是鬼,哪里来的影子和血呢?

不多时,未央宫中便亮起灯火来。

因其男女有别,符毅特意拉了一扇屏风,将四人同禁军隔绝开来。

“见过晏大人。”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晏徽也从内阁赶来了。

“找到人了吗?”

听到这道清越的嗓音,沈鸢有几分抽泣的开口道:“那人被阿蛮刺了一刀便走了。”

“不过受了伤,见了血。”

她用帕子擦擦眼角的泪,起身走到屏风旁:“晏,晏大人,我好害怕,那人会不会再来?”

原本任静和沈岚是憋着泪,一听她这么说,都小声抽泣起来。

唯有贺冉冉看呆了眼,是她的错觉吗?

刚刚阿鸢在殿内,明明很是镇定自若的啊。

要不是她,自己还刺不到那鬼呢……

未央宫中点着许多烛火,禁军和宫人手中都提着宫灯。

隔着这层屏风,映在上面的女娘,身子娇小又瘦弱。

她似乎是在匆忙间穿上的衣裳,腰间宫绦都系歪了。

坠在另一端的玉佩都要扯下这根绳子了。

沈鸢低着头,用帕子擦着不存在的眼泪。

只是声音传到晏徽耳中时,却是抽抽搭搭的哽咽。

“二娘子若是方便,不如同本官一起进去。”

男人眸光微闪,收回目光,这语气也听不出什么情绪。

沈鸢轻声嗯了句,转身时,却悄悄掐了自己一把,逼着自己哭出泪来。

寝殿内已经依照吩咐,禁军全部退出来。

晏徽先一步进去,沈鸢跟在他身后。

寂静无声的寝殿中只有两人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好似踩在谁的心上。

“你是何时听见的声音……”

脚步声戛然而止,晏徽转身,沈鸢却未停下脚步,径自撞入他怀中。

苦檀的味道最先传来,只是剩下的,却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花香。

他戴了那只香囊。

沈鸢回过神,抬头看向晏徽时,又急忙收回。

“我……记不大清,只是昏昏沉沉时,听着外面有指甲剐蹭的声音。”

“就想着是不是那个鬼又来了,急忙喊醒了阿蛮……就是贺娘子。”

闻言,晏徽嗯了声,他正要转身,沈鸢死死拉住他的衣袖。

“它,它不会是要杀我们吧?我会不会死?”

那双望向晏徽的双眸,泛着红意,晶莹的泪珠坠在眼眶之中。

害怕,惊惧,依赖交织成一副画卷,在她眸中划过。

她不肯松开拉着他的手,像是一旦松开,自己就会受到威胁。

将自己的命同他绑在一起,看起来,在她的潜意识里,她很信任他。

“再哭,胭脂都要蹭没了。”

一向清冷自持的男人微微俯身,拿过她手中的帕子,将那几滴泪擦干净。

“晏某不吃美人计,二娘子也不必在晏某身上多花力气。”

“比起哭,我更喜欢看人笑,嗯?”

绣帕的材质很柔软,可他的动作却算不上轻柔。

她看向他,将他眼底那几分毫不遮掩的恶劣,看的清清楚楚。

人在惊慌的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去上妆。

他讽刺她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