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夜晚，空中花园升起的那团亮光，温柔地洒满整座城市。
原本堆满垃圾、恶臭难闻的下城区街道，早就被清扫得一干二净。几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聚在一起，压低声音窃窃私语。
“他们已经一天没出现了。我偷偷去那些管道入口看过，都被封住了。”
“死了？”
“基本上是死了。昨天晚上，那东西升空后，管道里全是蒸汽。”
“隔壁街区的约翰说，他听到下面传来惨叫声。”
“该死的圣光收容所，该死的刽子手……”
“嘘，你不要命了！”有人连忙提醒，抬起脑袋四处张望，“这话要是被别人听去，咱们还怎么活？”
“现在怎么办？城里的垃圾都被清空了，咱们都找不到地方住了。”
“我知道几栋旧房子，咱们可以暂时住进去。”
“你们住进去，只是死路一条。”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巷口传来，吓得他们慌忙举起手里的武器。
“你、你是谁？”有人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询问。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我可以救你们出去。”戈尔套着黑色罩袍，整张脸被兜帽牢牢遮住，像一只黑夜中的蝙蝠。
他拿出名单，说：“净化所已经把你们列为背弃圣光的嫌疑犯，你们最好离开这个地方，越远越好。”
“不可能！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们？”流浪汉紧紧抓着手里的木棒，声音中满是警惕和质疑。
戈尔冷哼一声，心想：“这些贱民真是蠢货，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他抬起手，轻轻按在旁边的墙壁上。那墙壁仿佛豆腐一般柔软，无声无息地留下一个清晰的手印，展示着他的力量。
“我杀人，从不多嘴，也从不解释。”戈尔扭动着脖子，发出咔咔声，“你们可以继续留在城里，等待被安置。”
说罢，他静静的伫立在巷口，等待他们回答。
“我……”流浪汉们暗中交换着眼神，最后派出一个人说，“我们跟你走。”
戈尔轻轻点头，转身示意他们跟上。
突然，其中一名流浪汉举起手中的断刀，朝他后心狠狠扎去。
“铛。”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刺耳。
戈尔手中的细剑，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挑落对方的武器。
“走。”他发出不屑的笑声，像一只戏谑的猫看着老鼠。
他将剑插回腰带，头也不回的离开街道。
这几名流浪汉当即就被镇住了，眼见打不过，只好跟着对方离开这里。
中途，他们也遇到巡夜人拦路盘问。但是，当巡夜人看到戈尔手中的证件，连忙退到旁边，不敢纠缠。
走出维勒弗瑞后，他们才壮起胆子问：“大人，您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救我们。”
“一个信仰圣光的战士，一个忠诚的信徒。”戈尔轻声说，他的声音在夏风中飘荡，“我救你们，只是践行我对圣光的信仰。”
“其他人在鲸歌海湾，跟我来。”
“其他人？”他们惴惴不安的看着黑袍人，眼里满是恐惧。
似乎，圣光收容所也是一次性处死他们的其他同伴。
戈尔洞悉到他们的害怕，解释道：“那里有一艘船，可以带你们去其他城市。”
“他们……他们真的死了吗？”
突然，有人用哭腔询问。
那声音像一把生锈的锯子，拉扯着人们的心弦，充满了悲伤和绝望。
戈尔停下脚步，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最后，他低声说：“走，离开这里。他们在清理整座城市，自然不允许你们这些垃圾的存在。”
“是因为皇帝陛下吗？”
“不是皇帝陛下的命令。”戈尔摇摇头，“皇帝陛下是圣明的，只是一些贵族和官僚执行错了。”
“我们不走！我们不能像丧家之犬一样逃走！”
“你想死吗？”戈尔眼中闪过一缕烦躁，细剑瞬间抵在对方咽喉上，“如果你想死，我可以立即实现你的愿望，让你毫无痛苦的死去。”
“大人，我不知道你是谁。”他语气颤抖的说道，“我很感激，您救我们出来，还要送我们离开这里。这份恩情，我们永远不会忘记。”
“但是，那些人不能像老鼠一样，悄无声息的消失。我、我要去见皇帝陛下，向陛下说明发生的一切。”
“就你？”戈尔因为他的天真，不由得笑出声，“看到那座空中花园没？”
“皇帝陛下只会在入城时，经过维勒弗瑞的主道。之后，陛下会住在花园里，与世隔绝。”
“你根本走不到陛下面前，就会被卫兵像碾死蚂蚁一样把你处死。”戈尔摇摇头，“离开这里，是你们最好的选择。留下来，只有死。”
所有人咽了口唾沫，如同被命运掐住了喉咙，他们不得不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他们沉默不语，跟着戈尔穿过红树林和鹰嘴海崖，来到鲸歌海湾。
这是一座走私码头，系泊着大大小小的走私船和海盗船。简陋的酒吧里，水手们正在痛饮朗姆酒。
他们的喧闹声和海浪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狂野的歌。
戈尔带着他们登上三桅商船，名单上的其他人都在甲板下等待着。
“约翰，是你们？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见到乔伊没？那个总是笑嘻嘻的家伙。”
“他？他前天就被收容了。”
“可恶的圣……可恶的收容所！那些魔鬼，他们不会得到好下场的！”
戈尔低咳一声，示意他们安静下来，“白须鲸号会带你们到海对面，以后，不要回来了。”
“戈尔，你要放他们离开？”雷纳德从阴影中走出来，目光像两把锋利的刀，砍在戈尔脸上，“这些人，都是背弃圣光的危险分子。”
“作为拥有圣骸骨的你，竟然要放过他们？”
“雷纳德，你怎么来了？”戈尔眉头紧锁，解释道：“正因为我拥有圣骸骨，才能确定他们就是普通人。”
“市政厅某些人为了省事，想要处死他们。我出手救人，有错吗？”
突然，他扭头盯着楼梯口，“谁躲在那里？出来！”
“戈尔大人，是我！”瓦格纳光秃秃的大脑袋，反射着松木火把的孤光，“晚安，雷纳德科长。”
“你是谁？”雷纳德仔细打量着对方，确定没在市政厅见过他。
“在下K·瓦格纳，调查科焚炉净化所负责人。科长没有见过我，也是应该的。毕竟，我只是个小人物。”
他眯起眼睛，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微笑：“罗伊斯子爵还在等我回去汇报。科长，您说我是现在回去，还是……”
他顿了一下，观察着对方的表情，“还是留在这里，听从您的吩咐？”
雷纳德冷冷盯着他，心想：“我真是太大意了，竟然没发现有人跟踪自己。”
想当年，他可是市政厅指挥官级调查员，比戈尔还要强大数倍。
不但统筹跨城清剿行动，还配备着全覆式蒸汽机甲。
看着自己日渐发福的身体、肥嘟嘟的肚腩，雷纳德不禁感慨：自己这些年过得太颓废了。
晚宴和美酒消解了战斗意识，女人和金钱融化了健硕的身体。
他抽出腰间配枪，打开弹仓才意识到里面没有装弹。
“过得太安逸了。”雷纳德发出一声苦笑，“二十年前，我握着枪柄就知道里面有几颗子弹。”
他肥硕的手掌扯开衣领，将吊坠上的子弹塞入弹仓，“戈尔，秘书长阁下今天找到我。”
雷纳德抬起手臂，枪口直指戈尔的脑袋，“他想让你，亲手处理掉这些人。”
“绝不可能。”
“为什么？”
“为了圣光！为了信仰！”
“你……”雷纳德叹了口气，幽幽说道：“你让我很失望。”
“砰！”
庞大的蒸汽灌入枪管，子弹高速旋转着离开枪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