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大学开学还有一个月,苏见川觉得在家呆着索然无味。跟父母无话可说,祖父也气得取消了每周一次的家庭聚会。
苏见川以前去H城看望外祖的假期,在H城最大广场滑滑板时认识了一个同级的朋友白向思。白向思也是今年高考,图省事直接报了Z大。Z大在本省招生分数区间很宽泛,白向思上上下下热门冷门报了一堆专业,所以被 Z大录取几乎不会有意外。
志愿表一上交,苏见川就把报考了Z大的消息告诉了白向思,白向思为即将和苏见川成为同学而兴奋不已。当苏见川跟白向思说起家里的境况时,他就怂恿苏见川提前到H城来。一是看看如果苏见川真离家了,祖父和父母是不是依旧那么漠然。二是每年假期苏见川都是要去H城看望外祖,趁机看看外祖的态度是不是也和祖父、父母一般不可接受。
于是,在吃晚饭的时候,苏见川打破已经持续好多天的沉默,要把提前去H城的想法说了,并且说,如果没什么特殊,应该会待到九月初直接去Z大报到,过几天家里收到Z大录取通知书,寄给他即可。
父亲还是一声不吭,母亲沉默了半晌,冷冷地回应了一句“知道了“,再无其他言语。
饭后,苏见川琢磨了半天,还是给祖父家挂了一个电话,是祖父的秘书陈立接的。苏见川表达了即将是祖父的秘书陈立接的。苏见川表达了即将去H城,走之前想见一见祖父的意思。陈立说“稍等“就把电话放在了桌子上,应该是去向祖父汇报了吧。苏见川从反扣的电话中隐约听见祖父暴跳如雷的声音。果然,不一会陈立回来拿起电话,有点愧疚地回复苏见川说,祖父这几天会议很多,苏见川自己走就好,不用过去了。
尽管结果意料之中,但苏见川还是有些难过。要知道,以前苏见川南下去外祖家过假期的时候,走之前祖父总是会叫他一起吃顿饭,叮嘱他早点回来,然后安排警卫送他去机场。
晚上,苏见川把卧室的抽屉翻找了个遍,把平常自己随便扔在一角的现金敛在了一起,凑出了六百多块钱。
第二天一早,苏见川见父母照例没跟他打招呼就出门了,便带着六百多块钱和少量换洗的衣服,自己去了火车站。
这是苏见川第一次来到B城中心站,人群熙熙攘攘,有扛着大箱子的,也有背着蛇皮口袋的。苏见川好不容易挤到了售票窗口。售票员跟他说,当天到H城的直达火车已经没有了,但可以买从L城中转的联票,大概比直达的火车慢五个小时。
苏见川想了下,就说买联票吧。售票员看了他一眼,说第二程火车已经没有卧铺了,只有坐票,但第一程火车有卧铺,问他要卧铺吗。苏见川问,“卧铺多少钱,坐票多少钱?““第一程要卧铺的话,联票一共是二百一,要坐票的话一共是一百零三。“苏见川毫不犹豫要了坐票。
火车要过三小时才发车,苏见川找到了候车大厅。候车大厅也挤满了人,加上天气炎热,大厅混合了浓重的汗味、各种食物味道以及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尿骚味,整个气息令人作呕。苏见川在靠窗的位置看到有一个没人的角落,刚走过去,就发现角落有一滩呕吐物以及一坨黑湫湫像大便的东西,或许就是大便吧,怪不得这个角落被空了出来呢。
苏见川无奈沿着长长的座椅溜达了一圈,每个座椅上都是人,有的甚至一个座椅挤了两三个人。最后,苏见川在靠墙的地方找到了一片还算干净的落脚之地,他倚着墙壁,拿出了他的磁带机,戴上耳机,苏见川就被齐秦纯净清朗的声音围绕了。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无奈,我还在这里耐心地等着你。每当夕阳西沉的时候,我总是在这里盼望你。天空中虽然飘着雨,我依然等待你的归期。……“(齐秦《外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