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改变了历史
- 大明:科举舞弊?老朱请我入朝
- 庆竹难书
- 4127字
- 2025-03-27 00:01:15
“臣认为,淮西系和浙东系的文官大族共同谋划了这起科举舞弊案,但最后浙东系却暗中宣布退出,并未有任何人参与到其中,如此就可一举扳倒大部分淮西系文官大族。”
这是叶煊基于自己的理解,给出的想法。
“你如何肯定这其中,没有淮西武将系的参与,又为何认为浙东系做出了此等谋划,欲扳倒淮西系文官?两方文官大族联合,岂不更是好事?”
朱元璋眼神平淡,注视着叶煊问道。
闻言,叶煊欲言又止,看了看蒋瓛、毛骧两人,他接下来的想法说出来很危险,涉及到天大的事情和谋划,而他肯定自己的谋划八九不离十。
他不知道,蒋瓛和毛骧在这里,他该不该说下去。
朱元璋注意到了叶煊的眼神,他随即看了看蒋瓛、毛骧两人,最终淡声道:“尽管言吧。”
得到了老朱的肯定。
叶煊胆子也大了起来,这才道:“其实这件事情的根本原因,臣认为很有可能和自己有着一定的关系。”
听了这话,众人脸色微顿,除了朱元璋外,其他三人打量着叶煊,那脸上带着各种意味......叶煊确定是在说自己吗?并非是他们看不起叶煊,相反每个人都认为叶煊是国士大才,可如此重大的案件和叶煊产生联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叶煊的职位太低了,也没有任何背景和家族能量,若是没有这些才识的话就是他们眼中的一个普通不入品的小官而已。
老朱没有说话,默默听着。
叶煊继续言道:“洪武六年停止举办科举,直到洪武十三年,臣从未听过重新举办科举的消息,朝廷对外宣称的消息,始终是在商讨科举的新型制度。”
“而直到洪武十三年年尾,也没有任何关于科举新型制度的消息,这就代表着正常情况下,洪武十四年是不会宣布开科的。”
洪武十三年的时候,叶煊还没有来到大明,可这并不耽误他向范敏、滕毅等人打听洪武十三年的各种消息,根据他的探听,可以确定洪武六年到洪武十三年,没有任何重新开科的消息。
而洪武十四年,突然宣布重新开科。
这太突然了。
“继续说。”朱元璋的眼神渐渐的变了,方才考验过了叶煊,因此对待叶煊的态度和善了些,脸上有时会略带些笑意,可现在却有些微冷。
他已经从叶煊的话中,想到了什么。
叶煊能察觉到朱元璋的脸色,他没有停止,给出自己的分析:“洪武六年至洪武十三年,始终没有传出开科的消息,之所以这么久没有开科考试,是因陛下不满意洪武六年科举所选拔出的人才,因此准备重新设置科举制度。”
“而科举制度的设立,必然有着诸多文官的参与。”
“我大明这么多人、这么多官,整整七年难道都想不出来一套新的制度么?”
“是想不出来,还是不愿意去想,亦或者是原有的制度保障了文官集体的利益,这促使文官集体们不愿意采取新的科举制度,因此始终不拿出来新的科举制度?”
喀嚓!
朱元璋手臂绷紧,猛的将手中的杯盏砸落在地上,脸色阴沉:“咱就知道,咱想的是对的,这么久依旧拿不出咱想要的科举制度...”
他是能看出来这一点的。
叶煊的这句话说的很有道理,这么多文官,六七年了,想不出来一套新的制度?
就是不愿意去想,因为新的制度会影响他们的利益。
他朱元璋想要的是公平的科举制度,可文官大族们不愿意。
因此才这么一直拖着。
见朱元璋愤怒之态,叶煊沉吟良久,脑海中思索着洪武六年之前的科举制度,总结了一下后道:“陛下,洪武六年之前,我大明的科举制度尚处于草创阶段,陛下虽意图通过科举选拔人才以巩固统治,但在实际操作中,这一制度仍在一定程度上维护了文官集团和世家大族的利益。”
“我大明洪武初期的科举考试以《四书》《五经》为核心,尤其推崇程朱理学,而但凡世家大族,必然垄断教育资源,其子弟自幼接受经学教育,对儒家经典的理解和掌握远超寒门士子,这种知识壁垒使得大族子弟在科场中占据绝对优势,同时科举考试内容偏重经义阐释,而非时务对策。”
“譬如,洪武四年首科会试考题为《春秋》经义,此类题目依赖家学积累,寒门难以竞争,大族通过代际传承的学术资源,确保家族成员在科举中脱颖而出。”
可以这么说吧,就因为这一点,寒门永远无法出头,没有资格和大家族的士子对比,或许有寥寥三五名士子能通过科举踏入仕途,可数量依旧远远无法和大族相比。
“还有就是地方学官的把控,地方官学,也就是府学、州学的生员资格多由当地大族把持,学官往往出自地方望族,通过控制生员选拔,将科举资格限定在特定家族圈层内。”
“我大明初期为稳定统治,陛下吸纳大量元朝旧臣,这些旧臣多出身江南大族,其子弟通过科举迅速融入新朝官僚体系,形成“旧阀新贵”的利益共同体,再加上官僚集团的门阀化,早期科举进士多与世家联姻,形成盘根错节的关系网,譬如洪武四年状元吴伯宗家族与当地费氏、陆氏通婚,共同垄断江西科场资源。”
“在这种种原因下,旧的科举制度已经成为了大族子弟、门阀集体、文官世家踏入官场的通道,上层永远不会向寒门开设。”
“而这,就是明明这么多文官参与重新设置新的科举制度,却整整七年依旧未有新的科举制度出现的原因,新的制度将打破旧的制度所带来的利益,他们不是没有这个能力,而是不想。”
众人已经被叶煊的这番话听的震住了,毛骧和蒋瓛两人倒是并没有听明白什么,不过依旧感觉很厉害的样子,而朱标确实是感到深深的震惊。
这一席话,见微知著,洞若观火。
将事情的原委分析的井井有条,连他也从未想过大明整整七年未出现新的科举制度,是因为整个文官集体不愿。
朱元璋依旧不语,不过很明显脸色越来越差了,从眸子中隐隐酝酿杀意,叶煊觉得朱元璋这个时候心中正盘算着该杀哪些文官呢。
叶煊倒是和文官大族们没有什么仇,不过这起案子牵连到了他,差点让他被牵累一起杀了,他自然不介意把事情挑明了说。
“洪武六年停止举办科举,之后采用的全部都是举荐制度。”
举荐制度,倒是很简单。
通常有三种方式。
一:贤良方正。
选拔通晓经史、德行出众者,侧重治国理政能力,譬如洪武初年刘基、宋濂皆由此入仕。
二:孝悌力田。
推举地方孝子、义士及农耕能手,旨在树立道德典范,浦江郑氏因“累世同居”被举荐。
三:儒士明经。
针对精通儒学的学者,多授予国子监教职或翰林院职位。
“洪武六年之后采用的举荐制度,甚至不如之前的旧科举制度,这里产生的问题就更多了,比如举荐权由地方官员、士绅及在朝文官掌握,形成“举主-被举者”的依附关系,被荐者入仕后,往往成为举主的政治盟友,形成官僚集团。”
明朝初期的浙东集团中,刘基举荐同乡叶琛、章溢等人,在当时可是浙东官僚集团的骨干力量。
翰林学士宋濂举荐的门生方孝孺,后者成为建文朝核心文官,延续学派影响力。
“举荐制度还会产生‘维护学术垄断’的问题,也就是举荐标准侧重儒家经学、理学修养,而大家族子弟往往自幼学习各种入学,远远比寒门更容易通过举荐踏入仕途,同时大族们也会利用举荐权,举荐族内子弟或者依附者,以此在官场中形成政治盟友和体系,甚至以姻亲与门生绑定,成为跨地区的庞然大物。”
“这也是新的科举制度拖了这么久没有出现的第二个原因。”
说到这里,叶煊看了看朱元璋和朱标,语气加重道:“而之所以洪武十三年,文官集体突然拿出了新的科举制度,并非是他们刚设想出来,实际上他们早就准备好了,根本原因是他们想到了其他方法,利用新的科举制度依旧获得利益。”
“新的科举制度,无论从哪一方面看来,都是完美的,解决了旧的科举制度和举荐制度的诸多问题,譬如寒门有机会入仕、减轻文官大族士子入仕的机会、削弱大族利益绑定等等。”
“正常情况下,文官大族们是不会拿出此制度、并同意此制度的,但他们却从中寻到了另外依旧享受和获得利益的方法,那就是舞弊。”
“历朝历代,科举舞弊、作弊层出不穷,可终究只会出现一两个家族、考生参与作弊之事,因为考题和信息的传输很难,想复制考题传给其他大族,无论时间上还是效率上都是一个麻烦的事情,更容易暴漏,可臣献上的滚筒式油印机却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这就代表着若是有人想利用油印机将考题迅速复印、然后暗中交给其他大族、考生,并不是很困难和麻烦的事情,甚至一夜时间就足以做到,这大大减轻的作弊的困难性,这也是为何文官大族们突然拿出了新的科举制度的根本原因。”
“其实,这些文官大族们知道他们就算拖延,也拖延不了多久,最多也就在拖个两三年的时间,他们心中也很急,可以说臣献上的滚筒式油印机,解决了他们的燃眉之急,顺势的产生了这所谓的科举舞弊案。”
将此次科举舞弊案的原委讲清楚了后,叶煊想了想道:“陛下,这是臣进行的假设,也不确定案件的真相是否是这样。”
话是这么说,可叶煊确定他的猜想八九不离十。
他并没有把自己想的那么重要,可滚筒式油印机这个东西出现在明朝,确实是一项重大的进步和伟大的发明,有的人想弄他干好事、有的人想用他干坏事,纵然历史因为一个重要的人、一种重要的物发生改变,太过于常见了。
不过他也不能就确定,案件就是这样的,老朱让他给出假设,他就给出假设,他并非专门负责查案子的锦衣卫人员,能给出这样的答复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也只有这样一个可能了。
不然无法解释,为何科举考试提前了三年。
通过已知的信息、原本的历史、发生的改动、各方的推测,他才能给出这样的答案。
“你假设的很不错。”老朱这个时候,情绪忽然没有那么剧烈的波动了,用肯定的语气赞扬起叶煊来,随即眼神一冷扫了扫蒋瓛、毛骧:“你们两个查这起案件,也查了三天了吧。”
“还不如叶煊。”
这两句话吓得毛骧蒋瓛身躯一颤,不由得低下了头,他们根本没有从这个角度去考虑过啊,谁能想到科举舞弊案和小小的滚筒式油印机产生关系啊。
老朱也没有怪罪毛骧蒋瓛两人,两人充其量就算是处理案件的刽子手,没有充足的政治智慧和对目前时势的分析,看不出来这一点也正常。
“这群文官大族,是真没把咱放在眼里啊,想让咱的大明和那宋朝一样。”朱元璋的眼神越来越冷,然后看向叶煊:“所以,淮西系文官、浙东系文官进行了联手?”
“但,这些年来淮西系、浙东系文官斗的你死我活啊...”
听了朱元璋的话,身旁的朱标也感觉到这里出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些年两系斗到了什么地步?宋濂、刘基、胡惟庸等大量两派官员全部被斗死了,这等恩怨可谓是仇深似海,怎么可能联手?
面对这个问题,叶煊并未立刻答复,他心中是有答案的。
却有些不敢说。
“你有什么顾忌的?说出来。”见叶煊这幅样子,老朱岂能不明白叶煊心中想的是什么,担忧?顾忌?惧怕?或者是怕说出来某些话,得罪什么人?
“臣隐约能猜测出原因,可若说出来,却是犯下了大不敬之罪,臣不敢言!”
“还有,指挥使、北镇抚使在这里,也多有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