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饭桌上的情报

所谓老地方，是齐海和他在行里的朋友们最喜欢去的一家大拍档。千州市的烤鱼闻名全国，但最出名的那几家店心思早已不在如何烤好一条鱼上，因此，没有本地人带路的话，对千州并不熟悉的人往往吃不到最好的烤鱼。

但齐海和他在行里的好友早已熟门熟路，甚至将最常去的那家小巷子里的“轮胎厂烤鱼”当成了聚会基地，除了这里味道正宗之外，老板在千州银行没有任何业务往来这一点，也令齐海他们在这里可以肆意放松。

收到短信后，齐海立刻给店老板发了条信息，预约了一张桌子，随后心不在焉的将日常必办事项在系统里一一打了个卡，早早的给自己下了班。

反正刘旻被气到自闭，把自己关到办公室里好几个小时没出来，请假这个环节对齐海而言也就成了完全没必要的步骤，给柜台里的主管秦慧君打了个招呼后，齐海便离开了营业部，哼着调子慢悠悠的朝烤鱼店走着去。

等到太阳几乎要落山，晚霞洒到地面，齐海终于坐到了老旧店面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点好了鱼，等着饭搭子的到来。

17点45，18点，18点30。

直到表上的时间距离19点整仅有一步之遥时，齐海才看见自己的好友一边松着领带，一边带着歉意的笑容出现在自己面前。

“抱歉抱歉，老大让17点开会，你也知道的他一直很啰嗦，开会还上交手机，一个人噼里啪啦讲了一个多小时，我都差点睡着了才结束，一散会我飞快的就过来了，别怪我啊！”

【郭曲：开心、疲惫、真诚、对宿主抱有友情】

这个一面随意吐槽着工作，一面毫不客气的示意老板可以上菜了的俊俏男子名叫郭曲，是齐海在千州银行最好的朋友，两人不仅是同期进入这里工作，甚至面试、培训以及最后实习都被分在一组，不能不说是一种难得的缘分。

但不同于齐海打拼了数年仍在基层做客户经理，郭曲此时已经是千州分行合规部的副总，比齐海高了足足一个半级别，更有传言他只要不出岔子，五年之内合规部一把手的位置必定是他的，虽然他自己一再否认这种说法，但毫无疑问他是分行年青一代的风云人物。

“来来来，别的不多说，五点半下班，你迟到一个半小时，半个小时一杯，自己是三杯啤的还是一两白的，别说我没给你选择权啊，东西在这自己倒。”齐海按照他们之间的老规矩，把迟到的惩罚酒推到郭曲面前，微微笑道。

郭曲也不争辩，拿起一瓶“老千州”啤酒就往杯子里倒，连着干了三杯，发出痛快的声音，往嘴里扔了颗花生，随后将身子凑上前，戏谑的看着齐海。

“齐大经理，你请假回家这几天撞鬼了吗，回来上班第一天给弄出这么大动静？”

齐海闻言，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指的是什么，叹了口气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呀，中午吵架，一个下午不到就能传到你们后台部门这边了，行里的业务部门要是跟八卦部门一样强大就好咯。”

“嘿，只是吵架？”郭曲给齐海也倒了一杯酒，笑道。

齐海看着被子里的酒逐渐倒满，对郭曲这个问题隐藏的信息感到有些无语：“合着刘旻又去人力资源部那边添油加醋，把我说成难以管教、破坏团队的顽劣员工了？”

刘旻在行内颇有名气，高压式的管理和强硬的作风令她在大多数网点都取得了不错的业绩，这几年轮岗到营业部，一直有传言说她如果能交出满意的答卷，个人业务部一把手的位置就该轮到她了。

但也是这种风评，导致了另一种情况，那就是她的团队极不稳定，要么员工不堪忍受她的做派主动调岗，要么她觉得员工难以管教而到人力那边要求更换。

原本按理说当初齐海从柜台里被调出来做客户经理时，他一个新人是没资格直接到营业部这种重点网点的，但同期调动的老前辈们都对去营业部表现出强烈的抗拒，无奈之下只有将他这个新人送去，从这件事里足可见她的风评到底如何。

郭曲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叹道：“岂止，她以前说的那些词儿人力那边早就脱敏了，据说这次用上了一些可以上称的词儿，啧啧，齐大经理你到底干了些啥能把她刺激成那样？”

齐海很无辜：“我就是跟她说，我任务完成了，所以全额绩效必须得给我啊。”

“还有呢？”郭曲完全不信，他可太熟悉自己这位朋友了，绝不会只做了这点儿事。

“先干杯，干了我再想想，”齐海举杯示意，二人愉悦的碰了一下杯，随后一饮而尽，“也就是在晨会上跟她立军令状，要把存款缺口补上，然后我今天中午完成了之后，午休时找她又要了一遍绩效？”

“诶，那可有点扫面子了，但是你肯定还没说完，”郭曲嚼着酥脆的花生，含糊不清的说着，“刘旻这个人虽然脾气确实不好，但还不至于扫了面子就气成那样。”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我还在新同事面前狠狠地批评了她，说她破坏团队，心眼小，不讲信用什么的。”

郭曲看着齐海双手一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一时间哭笑不得：“你一开始就说这个不就完了吗，这才是重点！我就说呢，原来你真的这么勇啊。”

“可我当时就是很气嘛，谁叫她也不好好说话。”齐海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想着自己坐了一个多小时还没吃到烤鱼，没好气道。

他自己当然知道顶撞领导是银行大忌，毕竟不单是绩效考核的权利牢牢握在网点主任手里，工作等级评定、许多业务的审核权以及领导对你的看法等等基本都避不开网点主任这一环节，如今系统已经明牌刘旻视他如仇敌，就算业绩不错，想继续在营业部呆下去只怕也是难于登天了，更严重的，有些部门领导只怕会受限于刘敏单方面的说辞，对齐海产生偏见也不是没有可能。

郭曲也听见了齐海肚子的喊叫，心知再说下去也不合时宜，便换了个话题：“下周总行业务部老总下来营业部视察你知道吧？”

“知道啊，晨会上说了，工作群里也一直在强调，”齐海四处张望，渴望能搜寻到自己那条鱼的影子，“不过那种级别的领导下来，一般都只是做做样子吧，最多最多考察一下刘旻和业务部门的干部，跟我没什么关系。”

“啧啧啧，这你就错咯，”郭曲挂着得意的微笑，摇着手指，喝了口啤酒，“这次业务部老总下来，如果我的情报没错的话，是冲着你来的。”

噗！

齐海喝到一半的啤酒差点全部喷出来，他连忙擦了擦，惊道：“冲着我......不是我一个小虾米何德何能，什么意思？你那里听来的？”

惊讶之余，他还使用读心术扫了一眼郭曲。

【郭曲：严肃、开心、放松，对宿主抱有友情】

居然真不是在开玩笑。

郭曲似乎非常满意齐海的这个反应，双手叉在胸前，得意道：“哼哼哼，在后台部门混，最重要的就是情报能力呀我的朋友，你凑过来，我跟你悄悄说，你可得听好了。”

齐海连忙挪了挪位置，凑了过去。

郭曲看着齐海凑过来的脸，正要开口，却又打量了一下齐海，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齐海一头雾水：“你倒是说啊，什么情况？”

“你小子，怎么感觉变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