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月相赞美诗》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

叶延正在一楼书店整理书籍，而二楼则关押着那位名叫朱莉的魔女。

他特意将魔女转移到贝克街，就是要警告那些心怀不轨的魔女，在交易时别想耍什么花招。

毕竟，自己隔壁可是住着两个大佬。

要么光明正大地过来交易。

要么等着被管理局通缉抓捕。

帕克突然竖起耳朵，转头对着门外低吼。叶延抬眼向门外望去，一个挎着菜篮子的老妇人缓步走近店内。

她的衣着朴素，步履蹒跚，看起来与街边寻常的老妪无异，唯一特殊的地方便是她右耳垂挂着三枚铃铛状的耳环。

然而，当她开口时，传出的却是一道少女般清脆悦耳的嗓音：

“伊斯顿先生，我来如期赴约了。”

是夜莺小姐。

叶延眉梢微挑，两次交涉都由她出面，看来我对她的判断有误。

上次的接触中，这位夜莺小姐更像是一个传声筒。可如今看来，她并非单纯的媒介，而是能全权代表魔女巷的使者。

能在魔女巷中担任对外主事人，她的地位绝不简单。

帕克紧盯着梅，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慑声。叶延轻抚它的后颈，示意它放松，同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老妇人”。

对方的脸上明显带着伪装的痕迹。

他想起福尔摩斯教过的观察技巧，眼前这位“老妇人”的颈部肌肉太过流畅了。

或许梅并非真正的老妇人，而是如她声音所表现的那样，是个妙龄少女。但叶延终究没有侦探那般敏锐的观察力，无从判断这是否是对方故意设下的迷局。

不过无所谓了。

“魔女巷的诚意比我想象中要足。”

叶延淡淡说道。

对方没有选择继续附灵于夜莺身上前来，而是使用自己的人身亲自过来，这让他对这次交易多了几分期待。

梅微微一笑，布满皱纹的面容与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形成诡异的反差。

“伊斯顿先生，我这次带来的交易品绝对会让您满意。但在此之前……”她的目光越过叶延，望向楼梯方向：“我想见见朱莉。”

叶延点了点头，抬手将书店门锁落下，示意梅跟上楼梯。

木质楼梯在两人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帕克悄无声息地跟在最后，琥珀色的眼睛紧紧盯着老妇人露出的脖颈。

二楼，帕克警觉地守在门外。

于勒正坐在扶手椅上擦拭着一把手枪，见到来人，他站起身，右手保持着随时可以拔枪的姿势。

朱莉被拷在房间中央的椅子上。

虽然她这次没再被绳索束缚，也没有处于昏迷状态，但三日的囚禁还是给她的脸上带来了些许憔悴。

当她看见梅的装扮时，嘴角扭曲成一个讥讽的弧度。

“你们就让我像个待宰的牲口一样——”

梅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

那目光冷得像冬夜的月光，朱莉的声音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伊斯顿先生，”梅从菜篮中取出一封密封的皮袋，火漆封印上有着新月纹章：“不知您是否听说过《月相赞美诗》？”

叶延皱眉：“那是什么？”

梅笑了笑，目光转向叶延：“这首诗赞颂了某位神秘存在超越认知的真实之美。

传说诗人在梦中见证了一场古老的祭祀仪式，信徒们正膜拜一位能将美与真完美平衡的女神。梦醒后，他怀着震颤的灵魂写下了这首诗歌。”

她忽然抬眸，瞳孔在光线变换中泛起奇异的银灰色：“有趣的是，这首诗一直隐藏在某部普通的文学作品中流传，而它的名字叫作《希腊古瓮颂》。”

叶延眼神一凝。

他原本对《希腊古瓮颂》的印象并不深，只依稀记得里面最著名的一句话“美即是真，真即是美。”

可是，魂质铭晓的获得让他的记忆全部复苏，如今就连这首仅瞥过一眼的诗歌，每一个字词都清晰地镌刻在脑海中。

“你说的是济慈的《希腊古瓮颂》？”

叶延问道，想向其确认一下。

“是的，您很博学。”梅笑着点了点头：“看来您对这首诗也有所了解。”

得到对方的肯定回答，叶延的目光再次移向那封看似普通的诗稿。

在前世，济慈借古瓮浮雕歌颂艺术的永恒，探讨美与真的辩证统一。而在这个世界，这位诗人显然另有所指，那诗句背后藏着更为神秘的秘密。

这不再是浪漫主义诗人的艺术文学，而是用颂诗加密的召唤祷文。

“这里面封存着真正的祷文。”梅说着，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她双手捧起羊皮纸稿，将其递向叶延：“我以午夜弥撒的银钟起誓，祷文内容绝对真实完整。您可以随意传授给他人，相信这足以弥补我们之间所有的不愉快。”

“我的确很满意你们的补偿。”

叶延缓缓抬眼，没有立刻接过那封羊皮纸稿：“但我更好奇，你们为何愿意用如此珍贵的秘典来和我做交换？”

闻言，梅不由得叹了口气。

“关于这件事，我其实可以和您说实话。虽然这篇祷文是真实完整的，但我们没有办法以此来沟通那位神秘的存在。

因为我们缺少一件关键的祭品，一把能够打开通灵之门的钥匙。”

说到这里，梅的指尖摩挲上耳垂上的银铃，看向叶延的眼神中带着一股渴望。

于勒的手指无声地搭上了扳机。

面对突然紧张的气氛，朱莉在椅子上不安地动了动，镣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多年来，我们尝试过无数替代品，处子之血、月白石、甚至……”梅顿了顿，目光扫过朱莉颤抖的双手：“活体祭品……但我们的通灵仪式始终停留在半成状态。”

她的声音像是压抑着某种情绪。

“而这也正是我们对您召唤完整灵体的事件如此关注的原因。您不需要钥匙就能完成召唤，这让我们看到了突破的可能。

只要得知里面的关窍，我们的通灵术将会得到一个飞跃。”

梅笑了笑，语调又变得轻快起来。

“所以，今日前来和您消除误会，换回朱莉只是我们合理接触您的一个契机。”

她再次将手伸进菜篮底部的暗层，从中取出一张用处女掌心皮肤鞣制而成的人皮纸：“我们魔女巷真正希望与您达成的交易，是与您共享通灵术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