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使得整个屋子看起来明亮又宽敞。靠近房门的地方摆着两张写字台,桌上放置着大大小小,粗粗细细的瓶管以及实验的仪器设备。几只酒精灯绕烧着锥形瓶,里面翻滚着五颜六色的液体,时不时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苏玛丽被放置在一张巨大的白色桌子,上面写满了各种深奥晦涩的方程式,极为壮观。
“准备好了吗?”低沉的声音打断了苏玛丽的思绪。
“先生,真的只是取几片骨头吗?”她刚才一定是被美色冲昏了头,才会如此草率地答应这个家伙。
“我拥有着这个世界最快的切割技术,可以将正常人的疼痛指数减少到百分之十。”
“所以不会痛?”
“正常人受到痛苦时,所产生的疼痛需要一定的时间传递到大脑,然后再由大脑进行反馈。”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作为骷髅,你是我第一个试验品,我无法预测你的疼痛系统是否与一般人无异,毕竟你没有神经,也可能是感受不到疼痛。”
面对小骷髅明显的消沉,甄可以不自然的咽了咽口水,说了一句十分没有建设意义的提议:“需要我在你嘴上打一针麻药么?”
“……你不都说没有用了!”
“你可以当作心理安慰。”
锯子尖利的嗡嗡声在耳边回荡,仿佛是要把整个骷髅头磨成渣渣,那一刻,苏玛丽觉得自己恐怕又要完,死亡的恐惧然她发出不自然而凄厉的叫声,让某人硬生生地停下了自己手。
“你还要继续吗?”
小骷髅打了个嗝,“那我还能住下来吗?”
“按照约定,不能。”
“那你继续吧。”
正当某人再一次开启电锯的时候,小骷髅头大吼一声,“还是给我打一针吧!”
“……”
“你别把我弄死了。”
“你早就死了。”只有死物才有机会被做成标本。
甄可以沉下脸,注射输液管的手一僵,小骷髅头乘他没注意的时候,轻轻咬了下他的手背。
“你在干什么?”
“我在克制我自己。”苏玛丽茫然地说道,压根就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男人冷着脸,瞳孔微缩,隐约可以看到微微泛红的耳朵。
某科学家人生的第一次,竟然被一只骷髅给撩硬了。
{住宅的居住权限,限时一个小时,还剩十五分钟。}
虽然过程很可怕,但所幸人家的动作娴熟,用了不到一秒的时间,就从她的下颚边缘处锯了下一片薄薄的骨头,关上电锯,快速地放进了保鲜袋里。
“你是做什么的?”苏玛丽尽可能的平稳自己跌宕起伏的情绪,不动声色地看着某人手上的一小块骨头片……心在滴血。
“看起来像个医生。”她猜测道。
“研究员?”
男人似乎对她的问题有些不满,稍长的刘海轻轻盖过他的眼帘,微微皱了皱眉头,“科学创作家。”
“科学家?”
“科学创作家。”他冷漠地重复了一遍,稍稍的提高了自己的音量。
“没听说过,新兴职业?”
“我创造的职业。”气氛随着这次谈话的结束,整段垮掉了。
甄可以神情肃穆地穿上挂在墙上的白大褂,利落地戴上卫生手套,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手掌大小的放大镜,将骨头片摆放在桌面上,动作优雅而变态。
是的,他整个人就跟虫子似的死死地趴在桌上,屁股意外的又翘又圆。
“没有神经组织,但却能感受到痛觉,你应该是第一位。”
“那一定是因为我长的好看,这个世界妒忌我,即使没有神经组织,也想要我疼,要我痛,让我永远的记住它。”
当甄可以用一种鄙视智商的目光看向苏玛丽时,小骷髅一下子没了声音,她现在是在跟一个科学家侃大山?
“如果你想在这里长住,我希望你随时做好奉献自己的准备。”他脱下手套,说道。
“您就不能考虑下骷髅头的个体感受?”苏玛丽缓过神,参杂地对系统爸爸的各种恶意,对面前的男人含泪控诉道。
“试验品需要了解什么感受?”
“就算是试验品,我也是一个会哭会笑会难过的试验品,你就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变成别人的试验品吗?”
“这是永远都不可能发生的事。”
“往往这种自信满满的桥段,在最后打脸的时候最疼。”苏玛丽再说出口的那一刻就后悔了,她几乎能看到这个本身就并不博爱的家伙恶劣地将它扫地出门,话音弱了下来。
“我只是提出了条件,你可以选择不答应,并且离开。”
想要离开,那也得她有腿才行!
“XX@xX。”
“说人话。”
“人家还只是个柔弱的孩子……”
空气中,稚嫩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委屈,倒像是撒娇似的,弄得人心痒痒的。
甄可以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托了托自己的眼镜,金色花哨的花角令小骷髅忍不住怀疑这是否是有度数的眼镜。
甄可以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和试验品唧唧歪歪的一天,原本想要示弱的话,放到了嘴边却成了:“再说一句,就拔掉你的牙。”
甄可以在很小的时候就患有自闭症,表情贫乏,还排斥与其他人亲近,拥抱。其他小朋友热衷的游戏,玩具,他一点都不感兴趣,能吸引到他注意的只有有趣的案子,美丽的数字以及实验。
以至于,他到后来完全不擅长和人相处,有时,连正常的沟通都很困难。
骷髅头一伯一直是他最亲密的存在,即使它什么都干不了,但是每次看到它那充满质数集合的面孔,都会让他感到心安。
然而会说话的一伯,在以第一时间打破了他对于人的防备,柔和的语调,0.3微秒的停顿,恰到好处的声线就好像是将这个世界最不可能出现的质数集合在一起,既然人难以置信,又让他怅然若失,忍不住的做出一些偏激的行为,来掩饰自己的情绪。
实验室里安静得连一根银针掉下都能听得心神一颤,甄可以面无表情地拿出一张纸,仿若无感似的,垫在夹板上正正经经地记录起来。
“喂,你咋不说话了,是不是心虚了。”苏玛丽低声抱怨道,细想着又觉得有些不太对,颇有些惶恐地瞄了他几眼,后又想着自己连眼珠子都没有,随即大方地看了起来。
甄可以托了托眼镜,“第一,我不叫喂;第二,心虚这种无聊的东西在我这里根本就不存在;第三,我只是在例行我的工作。”
他蹲下身子将地上的银针捡了起来,扔进了垃圾桶,明明是捡垃圾的动作,硬是比一般人多了几分优雅,他再一次看着自己的书面上寥寥无几的字,微微皱眉,状似随意地问道:“你几岁了?”
“呃……我也不知道。”
甄可以的手顿了顿,随即淡定地在纸板上记录,智商未开化……
“性别?”
“女……很难猜吗?”她一直在申诉一个女生该有的优待。
他转头疑惑地看了小骷髅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一眼,让苏玛丽觉得各种不舒服,于是故作矜持地哼了哼:“你不觉得我的嗓音很优美么?”
他沉默了半秒,嘴角露出一抹嘲讽地邪笑:“是什么赐予你勇气,认为自己的声音好听优美。”
“梁静茹的‘勇气’”,苏玛丽下意识地回道。
甄可以的手顿了顿,继续问道:“你认为最有可能造就你现在这种状态的原因是什么?”
“吃的多,睡得多,想得少?”
“继续!”
“自带主角光环,哪里都有奇遇?”
甄可以放下了笔,深以为从这个家伙嘴里是套不出什么话。
满嘴谎话的小骗子!
甄可以的沉默让她搞不懂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虽然自己偶尔确实无厘头,但此时她心下只想着完成系统任务,好声好气地问道:“那我能住在这里吗?”
“当然。”只不过是有条件的。
{叮,完成任务,获得甄可以教授提供的稳定住所,财富值加十。}
“甄可以,今天是泰国菜!”门外的喊声刚落,乔克力大叔就提着两个白色袋子就走了进来,他是甄可以的生活助理,被人称为万能的保姆,此时的他搭配上白色的衬衫,黑色的牛仔裤,看起来十分的清爽。
“我可是等了很久才买到的。”大叔不愧是大叔,温文尔雅,尽显绅士风度,嘴角那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更是撩人,从13°到33°,每个弧度都是严格地按照甄可以的审美标准来的。天知道,为了这个小细节,他被某人的老哥操练了多久。
苏玛丽虽然只是一只骷髅头,但她拥有着正常人该有的审美观,若说甄可以的相貌是属于非人哉,那么乔克力大叔则给人一种大众,邻家兄长的感觉,很偏她的口味,让她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句,“帅哥!”
场面肃静得可怕……
“这个是……”乔克力大叔惊愕地问道。
“我的新发明。”甄可以敷衍地说了一句,双腿盘坐在沙发上,拿着从坐垫下面找到的iPad,有一会儿没一会儿地滑动着愤怒的小鸟。
不同于一般人的全靠感觉,他会在空气中比划着角度,很认真的计算自己要用的力度以及皮筋要拉的长度,最后算出小鸟飞行路线的角度。
“家政机器人?”
“你猜。”
“……”
甄可以皱了皱鼻子,不咸不淡地说道:“我正准备和一伯共进晚餐。”
他扭过头朝着桌上的小骷髅头,问道:“你饿了吗?”
苏玛丽:“……”她并不认为一介骷髅,能吃的上什么东西。
甄可以诚恳地建议道:“要不要来点福尔马林?”
他说这句话的感觉就好像在问你,要不要喝杯果汁……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否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矜持地放下iPad,脱下自己白色“战袍”,起身就在柜子里翻翻找找,还真给她兑了一杯新鲜的福尔马林,实实在在的行动派。
苏玛丽哼了哼,眼见着拿来泡尸体的药水就要倒进自己的嘴里,下意识喊了一声,就听到了系统爸爸的声音。
{叮咚,陪甄可以共进晚餐,奖励:获得消化能力}
呵呵~系统爸爸怕是敌方请来的间谍吧。
“啊~那真的是我的荣幸。”如果她有皮肤,正常人一定可以看到她额头上的三条黑线。
看着与一般骨头骨缝无异的骷髅头,甄可以的笑容宛若十里桃花,透明的液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钻着骨头缝隙,从里面流到了外边,最后乃至整个桌面。
他丝毫不做作地评价了一句,“恶心。”
那也是你给搞的!
“那共进晚餐还算数吗?”苏玛丽绝不放过时机,但颇为尴尬地问道。
“你猜。”
她一点都不想和一个科学家玩猜谜游戏。
忠厚老实的乔克力大叔一脸尴尬地拿了只巨大的抹布,对着骷髅头进行了一次清洗,眼见着甄可以分外恶心的模样,丝毫不顾骷髅的个人意愿将它放在水槽里冲了一遍。
空气中隐约还能闻到福尔马林刺鼻的味道。
“甄可以,你哥哥不允许你发明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你在说什么。”他假装听不见的样子,让乔克力大叔不得不又说了一遍。
“你哥他不允许……”
“得了吧,他可不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