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的刺身刀，刀刃锋利，刀身细长。
布满尸斑的右手，熟练的刺进鱼鳃下侧，往下一摁，猩红的鲜血喷出，
随后他按住鱼尾，斩向鱼鳍，“咚咚咚”三下，鱼头，鱼尾，鱼鳍统统扫落，案板上剩下完美鱼彘，
紧接着他又从尾部往前一滑，翻过身又是一推，两片细腻的鱼肉被扔在了洁白的毛巾上。
“好刀工！”
齐安靠着墙，啪啪啪鼓掌，
“剖鱼实属浪费了，当年石达开三千刀就应该你上。”
张老板没有理会齐安口中的讥讽意味，还是将鱼肉一刀一刀片成了薄如蝉翼的鱼肉，
将鱼肉放进塑料盒里，摆上酱油和芥末，伸手道，
“你来一块？新鲜的，现杀的，还在动，符合人类对生鱼片的需求。”
齐安没有接受的意思，就这么挑眉看着他，
“我该称你，死去的人类，还是诡化的玩家？”
《诡墟》1.0更新，对于蓝星而言是新的一次渗透。
正如他看监控时的猜测，如今最顶尖的一批玩家中，活着的开始觉醒，死了的
……也开始诡化。
眼前的张老板显然没有能力形成自己的副本，作证了生前也是玩家的猜测。
张老板叹息，
“你能找到这里，破除我的幻境，也是最顶尖一批的玩家吧。”
见齐安没有否认，
他苦笑，
“我生前和你一样，也认为自己是被选中的天命之人。”
这倒不一定，
齐安眨眼，
《诡墟》全面降临蓝星后，游戏里无论天赋如何，最高到达绿阶的玩家都可以在现实中显化诡核。
至于天命之人，齐安更加相信，他作为重生者才是被选中的孩子，眼前的张老板充其量是被选剩下的人。
当然，齐安只默默的吐槽，罕见的保持了沉默。
张老板自言自语道，
“我从小在渔村长大，跟随大人一起出海捕鱼。”
只是捕鱼赚的钱实在抵不住一来一回的油费、耗材费，船长只能不断裁员，我就是其中之一，
那时的我也考不上什么好大学，进入大城市当过理发师，做过日结工，跑过出租，扛过包，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海鲜市场，做老本行卖鱼。
最后如同普通人，
找了市场里的一个不高不矮，虽然微胖但干活麻利的女人，生下来一个小天使。”
齐安平静的说道，
“很幸福的故事。”
很显然，故事并没有停止。
老张脸颊的肉忽然掉落，他将狰狞的鱼肉填进窟窿里，青紫色的鱼鳞包裹着烂肉。
他恍惚道，
“是很幸福，可我那时不觉得，凭什么有的人可以跨越千里，招手就吃到最新鲜的鱼获？凭什么有的人什么都不干，一天就能花我一辈子的钱？
我到此才明白，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指的不是时间，而是收入！”
张老板声音突然激动起来，
“直到我拿到了一个……可以改变我命运的头盔！他是红色！通过一次副本，可以获得十倍的人气！
出售的消息刚放出，第二天就有人过来包下所有的人气，不是按1比3000，是1:8000！
一场副本可以获得八万！
我掐着点参加所有的副本，拼了命的过关！
终于可以摆脱卖鱼佬的身份，带着女儿，跟她寒暑假的同学一样，出去看看世界上最高的山峰，最深的海沟、最美的极光！”
八万一场的价格……
齐安已经可以想得到，张老板不管成功率，拼命刷副本的下场。
齐安半眯着眼，
“一个老父亲的故事，很令人感动，但是……你为什么会死了？”
1.0更新后普通人账号诡化，只会出现无法登录，看不出什么后果。
而顶级天赋的玩家死亡，确实有现实诡化的风险，
但是三天的时间太短，有冷却时间的存在，老张每次都失败，也不达不到90%的诡化标准。
张老板喘了一口气，他看着齐安说道，
“被你发现了……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自愿加入鬼道的！”
他笑道，
“你知道特管局和神会吧？
特管局是如今东大的官方机构，管理和清理着全国各地的特异事件，不会和普通玩家私下交易。
神会则是财阀，集团以及名门贵族组建的互助会，不断在招纳高级玩家。
是官方和民间的区别。
我本也是这么以为，直到加入了神会，发现根本不是这么简单。”
他音量拔高，
“神会不是现代的产物，他自第一次《诡墟》降临的时候就已经存在！
是的！你没有听错，《诡墟》不是第一次降临蓝星！
每当人类的怨念积累到极限，枉死之人会一次次刺激着相同的残念，这些怨气不断汇聚，叠加、压缩，强化。
最终形成一个个恐怖场景！
古时以异梦，或幻境的形式投放，活下来的人口口相传出山野精怪，神话传说。
死了的玩家则成为他下一次出现的新的肥料！
想要《诡墟》消失，只有死足够的人类这一个办法！
在漫长的历史中，
《诡墟》消失后，跟其有关的情报全部抹去。
后世的人只会记得是黑死病，天花，瘟疫这类病菌，或者五胡乱东，太平天国等历史事件，导致的人口锐减！
无论用纸，竹筒还是顽石，无法记载一丝一毫！
但神会做到了！
他们虽然到如今人丁稀少，财富大面积失控，但通过口口相传，隐世的行为保留了人类最珍贵的资料！
但这次《诡墟》居然是以游戏的方式出现。
甚至因为科技的发展，牛马的怨念激增，出现了神域与诡域的区分，从几个地区，
蔓延到了20个！
按照之前几次的规模，这次《诡墟》早晚将全面降临整个蓝星，80亿人类，十不存一！”
他一口气说了一大段，期望看到齐安瞳孔地震，
却见齐安还是依靠在墙面上，似乎刚刚说的一切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情况。
齐安说道，
“恕我直言，如果诡墟全面降临，你作为顶尖天赋的继承者，有足够可能成为那十分之一。”
“哈哈，哈哈哈哈！十分之一！”
张老板突然笑出了声，
齐安余光瞥见18号摊位出现的幽幽的蓝光，
冷库能够抵挡迷雾？
齐安眼底闪过一丝思索。
不是冷库抵挡，里面应该有人，胖子不至于被一个灰阶诡异完全控制，他应该是被困在里面。
张老板大笑过后，
下意识摸了摸再也无法产生眼泪的眼角，说道，
“不！
你理解错我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