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A1-Ha’18 【圣像】_终局

奥黛丽遗忘了许多事,比如,一直以来,奥黛丽认为自己距离破产也才一个月,但实际上,这事已经过了半年。

再比如,奥黛丽的亡灵骑士是二次召唤后的产物,不能用到比赛上。

而这一点,她其实在进入副本之前就和阿菲伦斯谈过了,只是她遗忘了细节,也被植入错误的记忆。

“亲爱的,你有想过为什么吗?或者说你曾经有想过抛下所有人一走了之吗?”阿菲伦斯从头脑的光影下坠,来到奥黛丽她的心尖。

但是奥黛丽她从未注意到,阿菲伦斯的眼睛总是在这个时候显得有些悲伤。

“没有,我接受这个结局。”不等阿菲伦斯等侍,奥黛丽的回答甚至不需一整秒。

这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自然应当由我完成,否则我前面的忍耐不就被贬得分文不值?

既已到终局,又何必继续犹豫?不管阻挡在自己前面的是谁,只要烧掉它——

只要像是最开始对付子爵一家一样……

不就行了吗?

舞台下的光彻底消失:“小姐?”一片寂静中菲谢尔好像看到奥黛丽的眼睛。

直到作为攻击手段的火焰擦过菲谢尔的脸,她才惊觉自己的面前不知什么时候有了一面镜子,原来她从头到尾看见的都是自己的眼睛。

奥黛丽一直都不在那里。

……为什么我没有下死手呢?

“奥黛丽——”剩下的话语还卡在菲谢尔喉间,一把剑被投掷而来。她下意识想利用自己力气上的优势接住,却本能地感到危险扭动全身躲开。

一股猩甜涌上喉尖,灼热的气浪差点烧到她本身。然而进攻并没有结束,水流涌入周围,菲谢尔明明已经闪过却一头栽在地下。

回头一看才发现,微弱看不见的水滴被困在几乎透明的方盒子里,盒子里温度极低,它们全都变成冰困住自己的双脚。

“小姐,我没想到你竟然变得这么厉害。”菲谢尔掏出羊皮纸,她没有多少魔法上的天赋,只能借助外力将它们困在其中为己所用。

火焰自菲谢尔中心散开,奥黛丽不露惧怕,最开始被投掷的剑又重新出现在她手中。

那把剑本该已经爆炸,奥黛丽只要伸手却如此轻易的将它拿了出来!

直到这时,菲谢尔才终于意识到困住自己脚上的冰,全部藏在方块里的异空间,她的火焰根本进不去。

奥黛丽挥剑,被选中的地方引力发生改变,但奥黛丽并没有急着捕获。她似在倾听谁人讲话,表情轻度厌烦。

“你仍与阿菲伦斯有交流!”菲谢尔感觉自己猜到了什么:“我早该想到的……”毕竟这么看,相比于突然被找上的我,你才是唯一的“被期待货”。

在智慧飘过须臾光影之间,菲谢尔抓住记忆的一点灵光,她顺理成章回忆起过去。

阿菲伦斯的邀请……模糊不清的回答……一切都在这一刻有了答案。

“听我说,祂们都是混蛋!我们都被祂们欺骗了……恒同的怜爱绝非无故,你是在祂人口舌中跳舞!”

菲谢尔紧张的差点儿舌头都打了结,这份情感不为自己的死亡,仅为令自己将死的眼前人。

不知名的钟声突然从远方传来,俩人所在的地方瞬变成一座高山,高山下火池中翻滚着热浪。

“你有想过你为什么,永远猜测不到自己与我如此默契吗?”

从心头路过喉间的语句显得有些长途沙哑,奥黛丽猝不及防的提问,令菲谢尔直接懵逼。

自有永有的仪式将从今天开始,不知何时菲谢尔被奥黛丽揪住衣领,她不用看身后就知道背后是献祭用的火池。

“而现在,你竟是这场戏剧唯一的女主角……”菲谢尔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也是被欺骗中人,或许也没有她知道的多。

一片混沌中,奥黛丽发现菲谢尔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孤独与叹息从她口中说出:

“可悲啊,我怜你直至如今看不清。”

最后的遗言,也许是菲谢尔的肺腑之言,但奥黛丽已无心懂得。

随着奥黛丽手腕用力,从脖子处崩溃的菲谢尔在濒临死亡的那一刻被扔进了献祭之池。

她化作灰烬,又扬起了水花。

一切尘埃落定,菲谢尔,一位可敬的对手死在1999年夏。

“终于……”看到献祭之池甩出浪花,奥黛丽忍不住退后几步,恒同的光辉从地底而来,仇恨是祂的造物,而麻木与沉默是祂的游戏。

天空被撕开创口,大地回应伤疤,更大的沉默毁去了她的内心,干涉了她至今为止所有的选择。

“……”一片寂静中,奥黛丽终于看见,林地的主人。

古老的神明啊,你为何总让我们争斗?

自己却从不发一言。

♰︎✟

不知多少被选中未被选中强者,亦不知多少被选中抑或未被选中弱者……

经历过不知多少场失败,多少人死亡,终于挽回一场为她人做嫁衣的成功当尊严重塑。

数不清的尸骨,数不清的传说,数不清的献祭,都无法让他们如愿来到祂脚下位置。

奥黛丽无法言说其感,望着祂仿佛短暂的穿越了漫长时光,那些子民,那些亲友和那些爱人者或被爱者们,他们如今在哪里?

我的孩子,我可怜的标记物。你我湮灭于同一片林地,苏醒时做着同样的天真梦。

感受着同样的悲伤,为着相同事物发散出怜悯,就连所受到的诅咒都相仿。

你依赖我的造物更依赖于我,他们无论被你爱还是被你所害,你都连不开他们。

他们亦不可丢下你去。

我可悲的孩子,你去往漫长光阴,踏过无数条河流走过无数个山川,终于还是在选择了我。

但我不是你无处安放的彷徨命远,也不是你唯一归宿。

我仅给你的一个仪式,你又在开头重复了多少遍呢?

你悲伤彷徨爱恨肆意,在其中不停的寻找各种可能,仍是一无所成。

而我们将赌注加注在你身上,用玩乐的口吻谈起你。

就连那些至高神的目光,也偶尔为你投来。

说到底,你同他们都是棋盘一角,而现在,我给你最后一个选择。

同我离去,成为我的“具名者者。

但你的亲友和现实中所遇到的一切,他们都无法带走,也并非早已为你安排好的一切。

你在其中流泪悲伤,却浑然不觉我们笑料满堂。

你在其中欢欣美满,却不曾意识到我荒诞的行径。

现在,站在这里的只有你。

我可怜的孩子,人生路上另一个相似物……

现在——到了大结局前夕。

你又该如何选择呢?

成为我的同伴,达成一个结局,还是不断重回,盼望有一天能逃出宿命的网?

但无论你选择哪一种,你都得丢下他们。

所有你爱的所有你恨的,所有有你不在乎或不曾知晓的。

最后的最后……奥黛丽终于醒悟过来。

没人知晓她的真心,但她或许为她做出的决定感到快乐。

就算现在没有,以后肯定会有。

♰︎✟

苏茜,菲理斯?安妮。你们不必等待命运交汇,不必在意我的踪迹。

将我从你生命里划去,再见我相关犹如端详一座被遗忘的神像。

毕竟我们,早已……

不必相见。

清晨是昨日的第二个天明,苏茜拿起奥黛丽的亲笔信,迷茫的对着阿菲伦斯提问:“黛丽丽——她还会回来么?”

“不知道,但如果你对我献祭,我会让你成长到脱离我也活得长久。”

♰︎✟

金发蓝眼的旅人永远徘徊、找寻一个可能。

她在找一个和陌生人见面的机会。

又或者……一位友人?

她的同伴一位位死于时间的把戏。

只有她坚持到最后,甚至最后连自身都遗忘。

在阿菲伦斯多前写下的老旧记录里。

每当城市拔起一座“具名者”的雕像,每当旅人从世界的尽头回到原地,此人都会来到祂的雕像面前坐下。

此人不信祂,此人不恨祂。

而那座雕像?那位“具名者”?

祂不能查找此人,也不能拥抱此人,亦不能诋毁或同谁谈论此人,或许祂从不在乎此人。

尽管此人深知祂明白,祂永远是此人无法寻回的追忆与渴求。

黛丽丽……你到底在哪呢?

我还要……重复找多久?

而在世间所有番外日后谈里,这个故事远非恒同所见过的最悲伤。

说到底不过俩颗微小尘埃。

恭喜达成分支结局——【圣像】

这也算一种结局。

♰︎✟

远方,一群金色的毛球光点狠狠炸毛。将同等数量令人感到不适且瑟瑟发抖的,灰暗毛球护在身后。

虽然警惕,但四周并没有来敌。

他们感受到拥有与自己同样的地位,却更为不对等的力量正在蔓延,似乎什么存在要复活了。

等了好一会儿,仍旧是一无所获?

它们只能全都向同一个道标前进。

而在遥远却不可思议之处,一位早已离去司晨突兀地想要挣扎着苏醒。

一位本该死去的至高神似有所感,祂的愿望是想要与祂同步醒来。

这也是一种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