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在那里又待了几个月，阿菲伦斯终于在俩人的，催促下硬生生手搓起了仪式材料。
“我还以为你是意有所指，没想到你是真的没造出来。”在知道仪式材料其实根本还在制作中之后，奥黛丽忍不住的对阿菲伦斯说。
“我还以为你是故意的，你果然是一个骗子，还害得我误会了小姐。”这是菲谢尔说的话。
“人们开始相信那是上帝的圣城，可一切都是谎言。”再次回到那个舞台，等待阿菲伦斯手搓材料的漫长时光。
菲谢尔坐在光明唯一能照到的台下第一排对奥黛丽说：
“你是这场计划唯一的推出者，而我只是在配合。”
“真不敢相信，从头到尾都是你的想法，我在你的聪明下一无所有。”
“甚至偷窃不得。”
“每当我在凌晨三四点训练时，我都会对自己说你总要对得起昨天。”
“我倒是觉得无所谓，反正距离小姐你足够遥远。”奥黛丽正想说教一句，就被菲谢尔无谓的态度打断。
魔术师是谎言的集合体。可惜菲谢尔想不出非凡的场面，但纵使是天才，也只会使些骗人的伎俩。
更何况在演技和高难配合中她强大到天才不可及，所以奥黛丽认为菲谢尔不该为这些感到难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短，上帝不是一把尺子。
“小姐，我其实一直有一个疑问，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方法的？”
“我以为按照你的性格，会选择更加不浪费时间的办法。”
“因为我在玩过家家啊。”奥黛丽毫不犹豫地承认了自己的私心。
“这就是我这个神明想看到的结局。”
“你还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的削弱吗？你能正确运用“削弱”这个词，肯定也知道我所说的科学到底是什么东西，不是吗？菲谢尔？”
“你说的对……其实我不是这里人。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但我参加这场试炼，只是为了回去而已。”
菲谢尔第一次在奥黛丽面前露出了沮丧的神色。
“你穿越到贝克兰德吗？”
“是的，小姐。”菲谢尔回答。
“你不用漫长的生命去发现，就能得到科学的知识，为什么不选择为平民做些什么呢？”这句话看起来是在问菲谢尔，其实正真质问的是奥黛丽。
“也许是我太过自私了？小姐呢？小姐也是穿越者？”
“政府曾经宣扬过自己杀死了一位满口胡言的女巫，她轻易看懂天象与星座，吉卜塞的谎言因此无所遁形。”
“她还直接推动了蒸汽革命，逆来顺受的贫民第一次作为暴徒走上街道，捍卫属于自己的权利。”
“那是我穿越之前应该有几十年之前的故事了，你就是她？不是吧，小姐，你那么年轻……”
“不，我是本地人，而她是我的老师。”
“得益于我母亲的袒护，她一直存活于贝克兰德，直到我稍微长大之后，她才决心离开这里，寻找回家的方向。”
“我倒是没想过，小姐竟然还有这样一个故事……”
对于那个革命前辈，菲谢尔一开始还惊呼过追逐过，但在成为非凡者之前的岁月足够磨灭一切激情。
现在的她，只想回家摸手机，然后准备中考。
加上前世一共差不多50多了，还要回去初升高……
……菲谢尔犹豫了几下后重新说道：“尽管你师傅强行推动了革命的进展，但没有经历过科学大爆发的时代，在失去她后就停滞不前了。”
“我知道。”奥黛丽回答：“因为知识的强行缺失，除了她以外，没有一个人知道科学最初是怎么诞生的，原先知道的都被政府抓起杀掉了。”
“从未主动探索过科学的人，无法维持时代接下来的辉煌。”
“师傅说的没错，科学不是一个人的英雄主义，它是无数人不畏牺牲的探索，如果没有人疯狂的爱它，它就真的不来了。”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喜欢叫别人小姐？听起来活像个女奴。”
“因为之前我曾是贝克兰德的江洋大盗，专门骗有钱的小姐。这个称呼只是职业习惯。”
“被困在闺房的乖乖女小姐，被一位长相俊美的健壮女人欺骗，害起内心的自由之魂……甚至想与我私奔……”
说到这里，菲谢尔有些尴尬的咳嗽几声：“起码被我骗只会损失钱财，而不会被采花。”
“不好意思，但我觉得小姐应该知道采花的意思。”
“自然是知道的。”
大约沉默了一分钟，还是菲谢尔主动找了一个话题：“那么小姐呢？你为什么参加仪式？”
“为了复仇。”奥黛丽突然挑起眉头，深深注视着菲谢尔的眼睛：“你在贝克兰德以欺骗贵女为生，却不认得我？”
“我认得。”大约是阿菲伦斯承认上一次即是最后的合作，菲谢尔也决定说些真心话：“我们下一场剧目就不得不敌对了。”
“说起来，你还曾经救过我。奥黛丽的美名声名远扬，你的善良人尽皆知。在我拿着大刀冒充海盗的那段岁月，是你从海上救起漂流至此的我。”
“你是船长？”“什么？”菲谢尔一愣，终于还是忍不住笑起来了。
她算是懂了，女船长一直都是金发蓝眼。副本的创造者参考了现实以她为原型，这也是为什么女船长总是只与奥黛丽有主交集。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她一直与我作对，原来我们的孽缘早在我回忆起你之前就已经存在了。”
“是啊。”菲谢尔也忍不住跟着奥黛丽感叹起来。
一直欺骗他人的大盗或者魔术师，也一直被他人欺骗。
这并非阿菲伦斯.博瓦福手段的高明之处，她只是利用了信息差。
也许菲谢尔在成为非凡者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待在她身边。
如果不是这样子，又如何能解释得了她们的默契十足？
可如果真相真的成立，为什么奥黛丽却从来没有怀疑过呢？
为什么呢？奥黛丽忍不住思索起来。
“亲爱的……你会使羊群感到恐慌……”奥黛丽，不知为何回忆起了阿菲伦斯被召唤吞食祭品后曾说过的话。
不对劲！奥黛丽眉头紧锁，这里有什么不对劲！
“我会传授你一本邪术，当众讨论可能会引起羊群的恐慌。”优雅的女声从回忆里的法蒂思美人嘴里说出。
这才是第一次献祭后阿菲伦斯说过的话。
舞台上的光影突然出现分叉，菲谢尔惊觉奥黛丽失踪在她那边突如其来的黑暗。
真是可笑……真正的记忆从缝隙里飘出，奥黛丽竟然忘记了曾答应阿菲伦斯的事。
大概是多久以前？霍尔家族一破产，奥黛丽便失去了容身之所。
只剩下贴身女仆安妮与玩偶苏茜的不离不弃。
在贵族间的落井下石，仆人们的变脸下，仅有一座修道院愿意提供庇护住所。
修道院的院长，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小时候的奥黛丽常常在这里居住，但随着年岁渐长霍尔伯爵便不满她往返于此。
“有信仰是好事，但过于虔诚可不能享受人世间的种种好处了。”爸爸总是为此事与奥黛丽争辩。
“况且……”父亲的眼睛看着奥黛丽的双手露出了心疼的神色。
于是，奥黛丽长久不来往于此，她依旧在建造孤儿院，收留像菲理斯这样的女孩男孩。
当然——尽管她不再往来却也没有忘记向修道院捐款。
想要重新找一份工作的安妮处处碰壁，她平常不是在等待机会，就只能和奥黛丽一起做些家务活。
安妮从不惊讶奥黛丽对于打理农场，和洗衣服的适应力。
因为奥黛丽以前住在修道院的时候，虽然并没有被分配到多少重活，却一直努力学习把自己当成一位普通修女。
这份虔诚或许是老修女仍旧愿意收留她这旧时佳人，旧时客的原因。
一个星期后，安妮的姨妈送来了一封信，希望她的侄女能过来照顾他，并且承诺了一笔不菲的报酬和一部分遗产。
安妮选择了机会，奥黛丽则暂时留在修道院。
老修女不赞同安妮的想法，认为贵女和弃仆的末路是在修道院安度余生，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她知道安妮一旦有钱，就不会让奥黛丽继续过着这样困苦的劳工生活。
可是……为什么人，总想着不停翻身呢？
再过一个星期，奥黛丽被安妮接去市内的一座房子。
她给了她好多钱。
试着去外面买菜，过着普通少女生活的奥黛丽逐渐感受到了生活上的不怀好意，在人们古怪的眼神中奥黛丽只能狼狈的逃走。
她向老修女打听到了姨妈的地址，试图去寻找安妮。
“把你的手指拿来……”“是……”透过门缝的光影，奥黛丽看到了不可置信的一幕。
两个女人？
不知怎么逃跑回去的奥黛丽突然发现，自己的房子里面坐着好几个人。
精心挑选的家具已经被砸得分毫不剩，从小受训着剑术弓术与马术等……的奥黛丽跑到郊区。
她躲藏在死人的房子里，不停的哭泣。
“我该怎么办？”
对了……苏茜，只要我不停的努力的帮助他人，神一定会宽恕沾在我衣裙上的罪孽。
安妮也能被免于惩罚……
恍惚中，奥黛丽回忆起一场质问与争吵，安妮说：“我付出的不过是几根手指而已……况且它们一直好端端的在我的手上……”
“它们从未消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