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张氏兄弟不除,梁王危矣!

众目睽睽之下,皇嗣李重润就这样被几个小太监联手给礼送出了明堂大殿。

皇嗣李重润的监工工作,还没开始,就被迫结束。

小太监们紧张兮兮,唯恐动作慢了,而被他们举起的皇嗣李重润,却是一脸的春心荡漾。

笑的好像那个啥……

魏邪利也不负众望,随手指挥,就把李重润给塞进了马车,而这时,李重润还自我感觉良好呢!

好啊!

坐上了这驾车,再踏上了这条路,拐几个弯,就可以到女皇陛下亲祖母的面前汇报了。

命如草芥的李家子孙,皇嗣李重润,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开指责武媚娘残害李唐子孙。

还不是一个。

不是两个。

而是一大片,这种话,传到女皇陛下的耳朵里,李重润他焉能不死?

李重润的心里,小算盘打的都快冒火星子了。

回过神来一看,车窗外的景致,却异常的熟悉。

“魏公公,你这是要带着我去哪里?”

“我们不是应该去仙居殿吗?”

可这明明是回东宫的路,李重润就算是再傻,也不会连回家的路都不认识。

魏邪利欲哭无泪:“皇嗣,你糊涂啊!”

啊啊啊!

“皇嗣,老奴知道,你心里苦,心里有恨,可有些话,那也不能随随便便在哪里都说啊!”

“你这是要往绝路上走啊!”

李重润满脸问号:“魏公公说的没错,我就是在往死路上走。”

“我李唐子孙,活在这样的世上,还有什么意义吗?”

“再说了,我这也是孝顺,陛下虽然是我的祖母,但却并不疼爱我,这一点,魏公公也看的明白。”

“我主动犯险,这也是给祖母一个除掉我的借口,她不是一直都想要弄死我吗?”

“这可不是我说的,是祖母做的,我的屁股,到现在还疼着呢,那些大棍子打在我的身上的时候,祖母就已经不再顾忌我的死活了,不是吗?”

“若是那些千牛卫的手再重些,打的再厉害些,我要是死在仙居殿,祖母会为我掉眼泪吗?”

“她会觉得对不起我吗?”

“她的心中,难道不会有一丝丝的快慰吗?”

李重润就这样定定的看着魏邪利,此刻的他,并不是那个一味作死的纨绔儿。

也不是豁出性命也要和祖母对抗的李唐子孙。

他只是一个孙子。

他对亲祖母的行为,完全无法理解。

他在提问。

他希望魏邪利作为女皇陛下的身边人,可以为他答疑解惑。

“魏公公,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魏邪利垂下了头,过了很久,他才终于和李重润对视:“皇嗣说的都是正理,不过,身在皇家,很多事根本就没有道理可讲。”

“昨天如此,今天如此,明天,亦如此……”

昨天……

今天……

明天……

简单的词语,无尽的哀叹,深切的情感,无法挽回的时间……

魏邪利并不算老,可入唐宫也足足二十年了,二十年间,多少血腥惨案在眼前发生,多少好儿女就这样丢掉了性命?

“所以啊,魏公公,我也不是犯糊涂才讲了那些话,以现在的形势,有张氏兄弟在陛下的身边,不只是李家的人,就连武家的人,恐怕也都是危险的很呐!”

“这又是为何?”

“老奴看来,五郎六郎和梁王相处尚可,并无龃龉。”

李重润成功将话题,从自己的身上转移到了张氏兄弟身上,来到大唐一趟也不容易。

不留下点什么就走,似乎也不符合穿越者的身份。

张易之、张昌宗,就是你们两个了!

作为李武两家的公敌,张氏兄弟是最适合在这个时候献祭的了,纯纯的肥料嘛。

可惜,亦如魏邪利这样的女皇陛下身边人,竟然也没有看出张氏兄弟歹毒的用心。

李重润只得费心讲解了。

“魏公公,以你来看,张氏兄弟想要参与朝政吗?”

嘶……

“必然是有这样的心思的。”

居然魏邪利承认了,那,这件事就好办了。

“他们既然有这样的心,就必然会和梁王不和,周王已死,周王一系的权力还不知道要交给谁,梁王独大,以梁王的性子,他是绝对不会将权力让给张氏兄弟分毫的。”

“关键是,张氏兄弟到底有什么用处?”

伴随着李重润深入浅出的分析,魏邪利猛然发现,他竟然不是茅塞顿开,而是越来越迷惑了。

“张氏兄弟不过是陛下的面首,在宫里并无根基,在宫外也没有足够的势力,党徒甚少,即便是他们可以在宫里为非作歹,可在宫外,他们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来。”

“更关键的是,也没有人愿意听从他们的调遣,他们手中也没有一兵一卒。”

“与他们相比,梁王才是真正有实力的,况且,梁王又是陛下的亲侄子,对大位也不是没有想法的。”

“他日,若是陛下有恙,魏公公,我以为,张氏兄弟一定不会老实。”

“魏公公莫要忘了,张氏兄弟的权势来源,正是陛下,而武氏兄弟的权力来源,也是陛下。”

“陛下年纪渐长,有年轻貌美的郎君日日在身边蛊惑,难免不会生出对梁王的厌恶,甚至会偏向张氏兄弟。”

“既然他们两边倚仗的靠山都是陛下,你来想想看,他们之间,会没有矛盾吗?”

“魏公公,这可是个大问题!”

“时不我待,若是让张氏兄弟起势,梁王他们也很危险。”

一鲸落。

万物生。

一个人的话落下,一个人的心也豁然开朗。

一个微小的念头,在大太监魏邪利的心中悄然生出:必须阻止张氏兄弟!

…………

李重润登上辇舆的时候,是被当做发疯的狂人送回来的,而当他的双脚在东宫落地,浑身上下却闪烁着智者的光芒。

洛阳东宫相比长安的占地要狭小一些,自从房州归来,李重润的活动区域基本就被限制在这四方之地里。

现在,他对这座宫殿已经是极为熟悉。

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已经被他牢牢的记在心间,不必小太监们带路。

他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直接抵达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