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监察舰“镜律”悄然抵达自由神国，没有警报，没有阻拦，自由神国甚至提前推送了一份邀请函：主神于文，亲自出席。缄宓，是星界秩序裁判系统最沉默的那位监察官。她从不喊停，不反驳，只做两件事——记录与执行。而这一次，她带着的是星界最高监察权与一份封存的权限回收令。

监察舰降落，自由神国没有任何回避，反而主动开启高层听证厅。会议台上，于文坐在主座，左手边坐着的是副神权限轮值者——许言。她没有神格，却已拥有72小时的权限裁定通道，这是星界设立以来，第一次允许“非神者”参与信仰结构听证。

缄宓翻开星界审查簿，声音冷静如数据流动：“自由神国，是否已进行未经备案的副神权限转移行为？”话音刚落，于文已站起，右手抬起一抹幽蓝光点在大厅中投影而出。那是他的主神权限核心，完整、未拆解、不设掩码。他开口：“神权在此，权限可查。你们要的，不是解释，是验证，那我把它交出来。”

短短一句话，震撼全场。主神亲手将神格权限提交监察？从未有先例。于文此举，不是示弱，更不是服从，而是摆明了态度：不是你们来逼我交，是我自己摊开给你看。

第一位质询官来自永昼神国，直言不讳：“你们让一个无神格之人代理副神权能，是否意味着自由神国正在构建‘信仰公共权’模型？是否构成神格滥用与责任转嫁？”此话一出，审讯席下众多神国代表纷纷点头，意有所指。

许言站起，没有争辩，而是点头承认：“是的，我们在测试信仰共建模型。但你说这是滥用责任，我不同意。我不是拿了副神权限去享受权力，而是接下这座神国在神格悬空下可能崩塌的第一道压力。如果你说这是滥用，那我问一句——当神离开那一刻，你们会留下来替他收场吗？”

有人冷笑：“你不是神，凭什么代表神发言？”

“我当然不是神。”许言神色不变，语气平和，“所以我知道恐惧。我知道决策可能错，我知道责任沉重，也知道站在这里，会让很多人觉得冒犯。但正因为我不是神，我才不敢忘记：自由神国，不是因为谁站得高，而是因为谁愿意蹲下来，把摔碎的信仰一点点捡回来。”

言罢，全场寂静。没有反驳，没有质疑。有人在审讯席下小声自语：“……她不是神，但她说的那些话，比很多神更像神。”

缄宓眼神微凝，再次翻页：“主神于文，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否承认，自由神国的神格逻辑，已不符合星界‘单神优先体系’原则？”大厅一片压抑气息凝结。所有人都在等，于文会怎么回答。

但于文只是轻轻点头：“我不否认。因为我们从没打算再‘符合’。”

他目光扫过全场，不疾不徐：“我们不是在叛变。我们是在尝试证明，如果神国真有资格说‘自由’这两个字，那就要允许信仰的权柄，哪怕只有一次，也握在信徒自己手里。”

缄宓望着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将最后一句记录写入文档：“自由神国不再是实验，它已成为信仰结构变革的先例。”

听证结束，她没有带走神格，没有封禁神国，也没有留下任何通牒。她只是留下了一份记录，和一句话：

“若神存在，请允许我们否定你。若神离去，我们会继续活着。”

听证厅散场时，于文和许言并肩站在高环边缘。她依然没有冠名，没有权座，但那一刻，所有人都知道——她已经被这个神国，视作一位“敢承认自己不是神”的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