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窃取

“你回来了？”

努恩斜着眼睛，看了身边张晓晨一眼，说道：

“你的气息不一样了。”

“英伦皇家关于迷雾海的航线？”

听到张晓晨的提问，努恩笑了笑：

“怎么，安第斯没给你吗？呀，安第斯没跟你一起回来，你把她解决了？”

“关于迷雾海，你先问的应该不是航线，作为老鼠号的海盗，你心中多少有数，你先问的是，我们这些去过一次迷雾海的，会从哪个方位进去，对不对？”

还真被他说中了，张晓晨有原主的记忆。

关于迷雾海的航线，他知道。

一片被雾气笼罩的海域，随着季节变化，他想知道的是，到底从哪个坐标进去，比较保险。

海上的天气是一片又一片的，这里在经受暴风雨，说不定换个方位，就是晴空万里，都是普通人进去，既然能活着出来，肯定也会占据天时地利。

“但我认为你现在应该关注的问题不是迷雾海航线，而是面对英伦皇家的海岸线包围，怎么利用我脱困？”

张晓晨闻言，语气冰冷到了极点：

“我不打算跟你在这整些有的没的，整座岛上都是海盗，我现在把你废了，丢到满是豺狼虎豹的林子里，你觉得如何？”

这话一出，霍尔斯冷汗直冒，努恩也愣了下，说道：

“这样你会失去翻盘的希望。”

“我做事从来不靠别人。”

“组头儿，你的女...这位女士，撑不住了...”

赫兰德看着戴安娜，本来想说你的女人撑不住了，考虑到边上有外人，于是立刻改口。

“把人拉到沙发上。”

张晓晨重新给戴安娜做了针灸，随后就开始在桌上画符。

这次画符，张晓晨并不是一气呵成，他浪费了很长时间。

他的符箓并不专精。

这次的文字、图腾非常精细，中途出了好几次差错，存思也出了岔子。

大约十五分钟后，满头大汗的张晓晨才算完成符箓书画。

他将其中一张贴在戴安娜额头，另一张则是贴在努恩脑袋上。

伴随着一声“急急如律令”，张晓晨剑指在两张符箓上轻轻拍了一下。

戴安娜身上的黑色疾病开始大量消散。

而本来跪在地上的努恩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你可真是个疯子，就没有想过这样做，自己也不能活着离开这座岛？”

张晓晨冷冷笑了笑，他抓起对方的头发说道：

“努恩将军，作为英伦的皇家海军头子，进入过迷雾海的顶级传承者，死亡这件事本身，不知道你对它还有没有畏惧之心？”

说到这里，张晓晨托着努恩的脑袋从楼上跳了下去。

此刻的努恩已经完全继承戴安娜身上的疾病，捂着肚子倒在地上打滚，脸上却依旧浮现着笑意。

“有趣，你是真的有趣，我很久没有见到你这么有趣的人了，你甚至比吉布斯那家伙还要有趣，我忽然不希望你死了，你可一定要从这里活下来啊，我很期待能与你在迷雾海中相见，你我的相见只有在迷雾海中，才有意义。”

“那你努努力，看看能不能从这里活下来。”

张晓晨似笑非笑看着面前努恩，随后掏出一沓黄符。

在暴雨之中，这些黄符没有任何被打湿的迹象，张晓晨掌心明明没有伤口，却一直渗透鲜血，血迹在黄符之上，变成奇怪的文字。

最后，张晓晨大臂挥动，将所有的符箓甩上天空。

每一张黄符就好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飞向岛屿各个角落，它们钻进房屋之中，落到每一位海盗手中。

安第斯坐在床板上喝酒，手一触碰到黄符，那张符纸就立刻变成焦黑色，一副画面出现在她脑海中。

那是穿着皇家海军服装的努恩，他感染了疾病，正捂着肚子倒在地上打滚。

“这是英伦皇家海军，努恩。”

“他现在在南部港口中西大街的位置。”

张晓晨的声音回荡在安第斯脑海中：

“哦，我这里还要告知大家一条消息。”

“英伦皇家海军已经从四面八方靠拢，未来六个小时左右抵达，大炮会落到这座岛上的每一个位置，海盗们的狂欢所，会就此坍塌。”

整片天空，利用符箓与茨木童子降雨的能力，张晓晨的意识与画面传播给了每一个人。

瞬间的功夫，整座岛上立刻发生暴动，所有妓女以及酒贩子在街道上来回奔跑，寻找能渡过大海的小船。

海盗们则直接跳下港口，寻找已经停靠的舰船，还有些则是在街道上拼杀抢下来，每个人都想得到已经身患疾病的努恩。

悬崖峭壁上，云龙钓上最后一条金枪鱼，熟练切块之后放入嘴中。

“没有放血冷冻，腥味还是太重了。”

边上皮肤黝黑的女子将手中黄符丢在火堆之中，喃喃自语：

“我的巫术，还做不到呼风唤雨，到时候炮弹落下，你我都活不下去。”

“不用，就在这里等着就行。”

云龙没说话，享受着雨水驱散空气中的燥热。

一间茅草屋内，身着中山装的男人丢掉手中黄符，盘着手中核桃凝视雨幕。

那根吹不出任何声音的笛子，此刻就放在手边。

他忽然觉得这件事愈发有趣起来。

本来想直接引发疾病，大规模处决岛上的人，但现在绝对不能这样做。

岛上某座小赌坊中。

血腥味跟雨水融合。

无人在意的角落中，一具具尸体镶嵌在墙壁中。

他们呈现跪拜、嘶吼、苦闷的姿态与表情，仿佛生前遭受了非人般的折磨，于痛苦中死去。

红衣道士摘掉脸上的铜钱面罩，重新绑上，捡起那张发黑的黄符，走出了这座赌坊，任凭雨水流淌在身上。

北冰洋区域。

几十艘皇家海军舰队停靠在迷雾之外。

若陀和尚盘着佛珠坐在甲板上吹着冷风，大约十几分钟后，和尚停止手中盘动的珠子起身回到船舱。

他扫了眼吉布斯笑道：

“有很多人都来不了，咱们可以率先进入迷雾海，取走圣物。”

张晓晨丢下努恩，独自消失在雨幕中，回到赫兰德所在的酒屋。

......

小巷子中。

李浩天靠着灰色墙壁坐下，看了眼身边同样靠墙坐着，但口吐鲜血的王德发：

“听到了吗？”

“你的朋友比你还疯，你布置的阵法，有可能被炮火破坏哟。”

王德发捂着胸口笑道：

“你怕了？”

“当然，你不怕？”

王德发点点头：

“无所谓，那阵法破灭之前，足够把你弄死了，我要是死了，也拉着你这四不像一起死。”

“放心，你死不了，我也死不了，我还等着窥探你身上的秘密呢。”

“老实说，我关注你很久了。”

李浩天的语气有些惆怅：

“始终不能抹去你的想法，有什么东西烙印在你身上，形成了锚点，让我无法抹去。”

“至于你这一身手段，在我监管之下，能利用元素形成阵法，对我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影响，八宅派的杨世功跟金锁玉关的老太婆，和你是什么关系，应该不只师徒这般浅显吧，连过路阴阳、玄空飞星都传给你，你可是个外姓啊。”

王德发撇撇嘴：

“你还算是见多识广，阁下师承何处？这种窃取脑子里东西的，我从来没见过...”

就在这时，王德发忽然跪在地上，呕出一口鲜血。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滩血渍乌黑，里头还夹杂着蠕动的虫卵。

李浩天的乌鸦眼睛微微眯了下，伸手摸向王德发脉搏，发现他整条手臂都呈现黑色，皮肤下的血管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缓缓蠕动。

“你什么时候中招的？”

王德发闻言愣了下，随后咧嘴笑道：

“不是你干的？那你最好检查下自己的情况。”

李浩天撩起袖子，黑色羽毛下，果真有黑色血管在蠕动。

“南疆蛊术。”

李浩天嘀咕一声，将手指放在太阳穴上轻轻揉搓：

“搜寻整座岛屿，找到没有中疾病的人，汇报给我位置。”

瞬间的功夫，王德发就听到巷子外那混乱的脚步声有序起来。

他爬到巷子口眺望，发现大街上本来还混乱不堪的人群，此刻正排成长队，分成好几个批次，进入周围的房屋里，寻找那些没有中蛊的人。

六只乌鸦脑袋的努尔比斯监狱使者站在屋顶上俯瞰这一幕，他们于掌心绘画咒文，嘴里念叨着些许咒语。

被李浩天洗脑的渔民、海盗在街道中疯狂逃窜，每打开门，发现没有中招的普通人后，这些家伙就会立刻将其斩杀。

他们形成一个包围圈，极速收拢，在圈子里的，只剩下进入过迷雾海的海盗以及那些玄诡乐园的玩家。

有的面对傀儡人会主动出击，有的则是在街道中逃窜，试图远离这些人的注目。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只要被这些傀儡看到的，他们的身份记忆都会被复制，再窃取。

几乎岛上每一个人的身份都在李浩天的脑海中映照出来。

很快，有些小活动范围的影子还没被锁定，李浩天揉搓着自己的太阳穴轻声笑道：

“嘻嘻，找到你了。”

瞬间的功夫，正在酒楼里眺望雨水的中山装男子脑海里多出异样的声音：

“嘻嘻，找到你了。”

屋顶上其他的乌鸦人霎时消散，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中山装男子放下茶杯，拿上竹笛远离此处。

“嘻嘻，你要去哪里？”

做出最后的恐吓，李浩天扭头看向王德发：

“还活着吧。”

“我说了，你死之前，我是不会死的。”

“那就跟我走吧，我们去找找这个南疆蛊师。”

王德发捂着胸口，用树枝作为拐杖，勉强能做到走路。

他已经快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与呼吸，看着李浩天稳重的步伐，王德发很清楚，这家伙绝对在装，他的状态也一定不好。

正迈着步子走着，李浩天的步伐忽然停住，王德发脑袋撞上对方后背：

“你...”

话还没说完，李浩天猛地转身，猩红眼神爆发杀意，他推开王德发，一把短刀已经刺向脖颈。

那是个包裹严实，看不出性别的家伙，突然出现之后，直逼李浩天要害。

李浩天侧身闪躲的同时，一只手拍在对方脑袋上：

“忘记刺杀我的目的！”

话音刚落，王德发原以为这家伙会像自己一样，忽然忘记要做什么。

可那杀手在刺空以后，并没有任何停留，直接反手挥刀，再次砍向李浩天脖颈。

李浩天在这方面的反应慢了许多，刀刃划破脖颈，溅出些许鲜血。

杀手的动作相当快，李浩天这具乌鸦模样的身体显得尤为迟钝，虽然能有效避开刺杀，但刀刃每一次出击，都会划破皮肉。

这种快速的动作，王德发只在一个人那里见到过——张晓晨。

对方的修行传承对身体加强程度极高，但面前杀手身材矮小，步伐不稳，显然不是天师道门人。

李浩天落了下风，他侧身闪躲的同时，从背后抽出一把镰刀与其对抗。

一开始，刀光剑影，金属器具碰撞，转到后头，又变成了单方面压制。

“诶对对，就是这样，打起来，越乱越好！”

王德发在心里念叨着，扶着墙壁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期间，他的目光扫过李浩天多出的第十一根手指，迈着步子继续往外走。

可走了没多久，他就看到另一个包裹严实的家伙站在自己跟前，手里转着短刀。

“你也是来杀他的吗？”

“我不挡，你们继续。”

话说到这里，王德发让开一条道。

那包裹严实的杀手直接扑过来，手里短刀刺向王德发锁骨窝。

王德发抽了个剑指一甩，地面的距离在视野里忽然被拉长数米，让他躲过了这一刀。

可这一刀之后，还有下一刀，王德发吓得抱头闪躲：

“不是哥们！”

“喂，你赶紧把你的阵法撤掉！”

“你的阵法干扰了我的身体，我也中了蛊术，这东西的思想我也抽不走，你不撤掉这风水阵，我们两个都要死！”

王德发的衣服被捅出个窟窿。

看着自己发抖的双腿，时至今日，他从来没像今天这么怀念过张晓晨。

扫了眼李浩天，他叹了口气，岛上元素乱流的迹象瞬间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