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58.监军边令诚

这些神策军军士会拦下李宁的结果，包括王忠义在内，没人想到。

陈志忍不了了：“我们星夜兼程回护监军，你们是要晾着我们不成。”

不料这些神策军军士并不领情，鼻孔朝天与陈志，徐铭等人对骂起来。

李宁头疼。

一直以来，都听说边令诚的护卫与安西军士处不来。

没想到到了自己这里也是如此。

原因也简单，边令诚这个监军身份太高，能与皇帝李隆基直通书信。

保护他的神策军军士又是禁军，便自认为自己高人一等。

实则是个花架子。

可是呢，安西军士是边关厮杀出来的军汉，那里看得惯这些花架子在自己面前摆谱。

理论上双方吵起来，哪怕动了手，高仙芝与边令诚说两句就过去。

可是他很清楚，高仙芝安排他提前回碎叶城就是为了在边令诚面前露个脸，趁着边令诚怂胆起来的时候博好感的。

任由事态发展下去，恐生芥蒂，就无法达到提前回来的效果了。

李宁正欲出面拦下陈志等人好好说话，不料这时院落中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呵斥：“是谁敢拦我安西将军。”

李宁寻声望去，一位身材高大，面白无须，气色红润，身穿从五品上‘内给事’绯红宦官袍的中年男子正走在院落的青石小道上，往院门而来。

听到喝令的四名神策军军士当即哑了嘴，抱拳退到院门两侧。

待对方来到面前站稳，李宁发现对方目不转睛的上下打量着自己。

他心中估摸着能让这群跋扈的神策军军士当孙子的只有监军边令诚了。

他低下头，不与之直视，直视上官是件很不礼貌的事情。

“可是致果校尉李宁？”审视完的边令诚饶有兴致的问道。

“正是卑职！”李宁抱着拳头回应，不敢造次。

尤其是边令诚称自己致果校尉，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对方认可自己这个代表荣耀，尚未落实的武散官官职。

甚至有可能在请封的奏书上添上自己的名字，让流程走得更加顺畅些。

“不错…不错…果真是我安西军的英雄，本使已经听说了，你于怛罗斯成为保下我安西军主力，又于千山脚下洞悉大食与移地健的矛盾，逐一击破，俱兰城更是奇谋百出，定下胜局。”边令诚抬起右手拍了拍李宁肩膀。

“监军廖赞了，愧不敢当。”李宁很客气。

他的自谦让边令诚随之脸色一沉：“还不向李校尉赔罪。”

四名神策军军士就像听话的小狗般：“小人有眼无珠，不识泰山，还望李校尉莫要挂在心上。”

“无妨。”李宁有点摸不着头脑，按理他的到来早通知了，而刚刚神策军军士的表现和平常一样，这大概是边令诚知晓守门的人会闹这一出的。

好及时出来调解，折节下交他这名安西军新秀？

也是，要是进了里间，一个坐在堂上，一个站在堂下，难不成边令诚无缘无故冲下来？

果然，能在宫里混的开的都是人精，通达，哪怕胆子小。

“往后长点眼，也就李校尉大度，不与你等计较。”

“喏！”

“来，莫要站着，且入内叙话。”

李宁没再多想，跟了进去。

陈志、徐铭像是得胜者般昂首挺胸，高抬这头颅从神策军军士面前经过，把这些跋扈惯了的神策军军士气得不轻，又不敢再破口辱骂，憋的难受。

踏着青石路，过了秋叶飘曳的院子，一行人跟着边令诚进入了一间青砖黑瓦的屋子。

厅堂很是宽敞，十余个抱着琵琶、腰鼓等乐器的乐人在两侧。

边令诚走到上首跪在下令，抬手指了指下首两排矮案：“诸位请入座。”

能坐着自然不站着。

李宁等人道谢后入座。

边令诚又吩咐仆从端来酒食。

对饮一杯后，边令诚似斟酌了一番后开口道：“碎叶城外出现大食骑兵，想必李校尉知道了。”

不出意外的话，在高仙芝回来之前，他都得与边令诚打交道，并且接过碎叶城的城防。

但他提前回来是为了让停滞了进四个月的丝绸之路重新运作的，边令诚下令封城的行为显然不符合高仙芝交代的任务。

也是高仙芝首次让他处理安西的政务。

打仗是军务，性质不一样。

李宁不卑不恭道：“卑职知道，但大唐与大食已经修好，想必监军知晓的，所以，外头劫掠的大食骑兵应为移地健派出，伪装成大食的小股骑兵，好挑拨我大唐与大食的关系。”

“当然，这个行为应该在战前就开始了。”

“那也不容小觑，葛逻禄势大，叛唐后恐怕会来攻碎叶城。”这话边令诚接得很快，看得出完全是发自内心。

边令诚有这样的心理属于正常，哪怕高仙芝他们，在俘虏齐亚德前的议事中，讨论的时候也提出会不会是葛逻禄的葛勒可汗磨延啜（chuo）有背叛大唐的心思，才安排了移地健背叛大唐。

直到从齐亚德口中得知移地健是为了可汗之位，高仙芝他们才确定是移地健私为。

派了令兵去葛逻禄汗帐。

在这件事上，李宁没过多插手，他知道战后无论如何大唐都会派人质问葛勒可汗的。

李宁细细组织语言：“监军，此役安西军器械损失严重，外加上战死的弟兄们的抚恤以及奖赏，需大量钱财。”

“卑职已经让城中恢复正常，好让商户行商，交关税，商税，以充安西军库房。”

“稍后也会去寻柳将军，与柳将军协同防守碎叶城，明日一早，卑职打算出城查探情况，监军就不必担忧了。”

他条理清晰的说出自己的安排，回来之前，高仙芝已经给了他携防碎叶城的手令。

最后，他又补充了一句极为重要的话：“俱兰城中的乡绅听闻监军就在碎叶城，特备了一份厚礼，只是卑职昨日走得急，不方便携带。”

“过段时日，大军班师时便会携带回来。”

后半部分补充的话语不光是高仙芝耳提面命过，李嗣业、段秀实、王正见也多有交代。

本来听到李宁私做主张撤销自己对碎叶城的安排时，边令诚有些不悦，但听到有财宝，外加上大军准备班师。

那心中刚燃起了火苗就被浇灭了。

他拿着酒杯，对一旁的乐人道：“奏乐，起舞，好好给李校尉接风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