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025-3-30

昨天做了清明。昨天早上从八点便听到楼上使用电钻的声音。声音很刺耳,而且使用的频率很不规律。我一边打坐一边听着这不悦耳声音,内心咒骂着楼上的人,没事打扰我的清静。

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回忆以前,我只要某一天听到这吵闹的声音,必会焦虑上两个星期,不停地担心楼上天天使用电钻,这样我就休息不好,害怕休息不好,然后干不了活,没精神,讨厌没精神,心情烦躁,我便燃起要打断对方的心,我认为是别人害到我了,他不应该给房子装修。我时常认为别人伤害了我。

以前在深圳出租屋住,邻居是做外卖的,时常凌晨2点回家,出租屋隔音不强,我浅眠,所以他回家时我都会被吵醒。我焦虑不安,害怕他每晚回家吵醒我,因害怕反而更睡不着,他没回家我害怕他吵醒我,他回了家我害怕他下一次吵醒我,这样恶梦般的生活,我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即使你知道对方和你一样并非坏人,他是同为深圳打工的一员,而且生活艰辛,熬夜工作,可是你没有任何的共情,从心底里你认为别人都是坏人,都是伤害你的人,不是正在害你,那就是在害你的路上。我讶异于我当时的心境,竟如此痛苦,而我丝毫没有察觉。

我焦虑的感受是真实的,而且我也无法控制,是那么地无力,任何人都能够轻易触动我的情绪。我活了那么多年,真觉我是白活了。

昨天是给的爷爷做的清明,奶奶脑中风瘫痪在床上。我对于爷爷没有任何印象,从亲戚口中,得知爷爷四五十岁罹患胃癌而死,死前叮嘱家人不要吃咸鱼。爷爷年轻时爱打老婆,他喜欢做蛋糕点心。他给有钱老板做司机的活谋生。爸爸有五兄弟姐妹,他们各自求祖先保佑他们的子女。我倒也不是不相信鬼神,只觉得作为人类他似乎度过了不怎么美好的一生,而死后还要听子女一堆牢骚,一堆要求不得安宁,有点可怜。所以,我没有祈求什么,对他磕了七个头,默念了七次m mua yi ya na。这是从网上学来的,某中医专家说这音符相传是生命起源伴随的声音。我念过觉得还不错。

亲戚们知道我辞职三年在家里,五叔叔向爸爸询问我的情况,爸爸说我有病,有时候听他命令,有时候不听他命令。我看着他们谈论我,就好像我不存在一样,他们更像是在谈论一支股票,有时候看涨,有时候看跌,真是不知道在搞什么东西。

五叔叔的儿子自打小便容貌帅气,身高190,热爱运动,学习成绩优秀,出国留学,现在在上海从事金融工作,他在家族里面是一种“神”的存在,只有这种人才配作杨家的人,只有这种人才能将家族发扬光大。他为有这样一个争气儿子而光荣,也不足为奇。

五叔叔对爸爸说,“你放任她这样下去不行。”爸爸一脸丧气“你跟我说没有用,我劝不了。”

五叔叔便转过来对我说“你到底有什么打算,你一直不工作。我老婆都在问你是没找工作,还是找不到工作,她问你想不想到人民医院工作。”

我没有回答他“你那么关心我呀。”实话说我是在嘲讽他,他并不知道我经历过了什么。他没有和我有过交流,对于他来说我只是爸爸的一条狗,他在乎的是他的那条狗到底能不能比我爸的那条狗更优秀罢。他对于我的意愿并不在乎,我的回答其实也不重要。

他的问话更像是一个试探,如果我说是,那就代表我处于弱势,我需要他的帮忙。我说不想,他就会加以道德谴责,说我是个固执的人,不孝顺,害到杨家,令祖先蒙羞。

他们听到这样的话,大声了起来“当然担心啦,我们可是你的亲戚呀,亲戚就是要互相帮助的。”

我没有任何感觉,只是干笑“是嘛,我也挺关心你儿子的。”我从来都没问起过这位堂弟,是个人都知道我说谎。

五叔叔没有看着我,面向我爸爸,继续追问“你自己觉得,假如你爸爸不在了,你能不能独自生活下去。”

我反问“你觉得呢?”

五叔叔再次激动起来“我问你,你又把问题推回给我。那怎么行,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他的问题太过白痴,到底我能不能独自生活,谁知道呢,能活着那就是我的神明认为我还有用处,不能活着那就是它唤我回家。我想起了那条流浪狗,我希望它回到了那里。当然我是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他们还处在“别人是害我不幸的根源”这种既定思维模式当中,说了也是白搭。

我似乎没有很难过,我也开始喜欢他们,以前我总觉得亲戚们是不好的,总是试图让我内疚,让我认为我的出生是错误的。但是他们似乎是不能掌控我的行动,没有这个能力去干扰我所做的一切,他们对我一无所知。似乎他们不好,只是来源于我对他们的偏见,他们其实很中性,很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