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7章 她没死
- 我,仲裁人,百无禁忌
- 沉默的榴莲
- 2215字
- 2025-05-29 00:20:25
再醒时,周遭无界。
这不是黑。
是比黑更深的一种“咒寂”状态,仿佛所有的识音都被熔封在某种粘稠而死寂的魂浆中,连呼吸都要靠记忆。
没有上,也没有下。只有一道模糊的影,站在前方不远。
“你终于到了。”他低声道,“书,是你写的。”
“可这页封底……要由我来翻。”
我咬牙,勉强撑起半具魂身。
“你到底是谁。”
他将断界令符扔在我脚边,咯咯作响的声音里,是一枚斑驳的印核——碎了半边,却依稀看得出,那印核内部是一座反转的蛇纹塔。
我一眼认出,那是蛇人族的最高记忆体——“魂骨承祀器”。
“你不是印界之人。”我低声道。
“不错。”他道,“我是拾门人。”
“所有被遗漏、被毁、被删、被写错之页,我来收。”
“你要写完第十一印,却不知道那一页的前身是什么。”他眼神如刀,“那页叫做:初命。”
“第一笔写下魂意之时——世界就已被套上咒套。”
“而第十三印……便是那笔的‘试笔草稿’。”
“它没有被正式刻录进魂谱,是因为那一笔失败了。”
“失败之后……它就被扔到了这里——‘忘渊’。”
我看着脚下那碎核,忽然明白了。
它是“初命之印”的残核——未能完成的魂笔。
也是……最早那个“玖”的意志胚胎。
我颤抖着将手贴上那枚残核的表面,整片识海,在一瞬之间轰然炸裂!
我看见了未来。
不,是某种尚未降临却已注定的“断裂之时”。
星河塌陷,印界回环崩碎,所有旧识之人——赵磊、瑶音、岚夙、牧瑶……皆在一道道印火逆燃中灰飞烟灭,连名字都不再留痕。
镜海干枯成裂纹焦地。
折渊碑林被逆命之风吹得支离破碎。
唯有一个人,伫立在那片尽头的魂书残页之上。
她的身形熟悉得让我心颤——
离漪。
她不再是温柔守引的模样,而是无悲无喜,眼瞳空白,双手抱书,一页页将那些“已亡之魂”抹除,无声地笑着。
我想喊她,却发不出声。
她抬头看向我,仿佛早已知晓一切,轻声说道:
“你写完了吗?”
“那么——轮到我了。”
那一瞬,碎核自我手中崩解,一道灼魂之力炸入骨髓。
我意识抽离,识海深处,一枚新的印痕正在悄然成型。
我知道,那不是我愿意写的。
是“初命”自我书写。
拾门人笑着,轻轻拍了拍我肩头:“她留你一命,只是为了……看你写完。”
“而我们这些‘被你漏掉的字’——要来,改最后一句。”
我口中涌出一口血雾,身体被强行拉向另一片界域的门户。
拾门人低声道:“第十三印,不是门。”
“是——埋你笔的坟。”
镜海之下,那盏本应熄灭的魂灯,忽然闪了一下。
赵磊猛地跪地,怒吼出声:“火痕——!”
碑林地脉的颤动并未立刻停下,反而一阵比一阵强烈,像是一只巨兽的心脏,在深埋于万层泥魂之下的尸腔里,挣扎、鼓噪、咒动,最终将那口承载百年沉眠的尸骨之床,一寸寸推回地心。
我站着,一动不动。
那道自蛇人王胸骨中裂出的灰雾尚未完全散去,在空中凝成一个极其古老的符号,看似只有一笔,却转而分化成三重重叠的铭纹。
我不识那种咒体,却能清楚感觉它的意义——不是“名”,不是“印”,而是更底层的东西。
是“核”。
蛇人王的尸身尚未完全沉入碑下,忽然,那本该僵死多年的喉骨,发出一道细不可闻的“咔”声。
我全身一震。
他还活着?
不,他的魂未活,但——意还在。
“你……终于来了。”那声音极低,如风中落灰,被岁月啃得只剩碎屑,却依旧压得我头皮发麻。
我低头看向那具尸体。
他的眼睛未睁,但眉骨微动,仿佛意识穿透了那层厚重的尸壳,从体内最深处一点点将记忆之火重新燃起。
“你不是第一个站在我面前的人。”他沙哑地开口,声音像从泥浆中刮出的骨器,“但你,是唯一一个……名字还活着的。”
我哑着嗓子问:“你……是蛇人王?”
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缓慢吐出一个词:
“遗看者。”
我怔住。
那是六玄密卷中极少提及的一个称谓。
比“献祭者”更早,比“引印者”更底层。
传说里,“遗看者”是用于“防止某个印错彻底显现”的活器皿。
“我……”他咳出一口早已干涸成灰的气,“守了这一页,守了……一千年。”
“你若来得早一步,忘印不会动。”
“你来得迟一步,它就会……吃人。”
我下意识后退半步,魂链在体内猛然收紧,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更可怕的事情正在酝酿。
蛇人王的右手忽然从尸衣下缓缓抬起,骨节已碎,但那掌心之中,赫然托着一枚黑色碎片。
那不是石。
也不是金。
而是魂核燃尽之后,残留的“灰印残晶”——【碎核】。
他颤抖着将碎核举起,一缕尚未熄灭的咒火在指间跳跃:
“拿去。”
“我守不了。”
“你……该写。”
“但记住——”
“第十一印,是钥。”
“是锁。”
“是灾。”
那“灾”字一出,周围所有碑面瞬间龟裂!
咒文疯狂倒流,一道道从碑根下伸出的魂链猛然缠绕向他尸体的四肢,像要将这句“预言”吞回碑下!
“别让它听见。”他咬牙,手掌一震,将那碎核抛向我,“快走!”
我接过碎核的那一刻,整座碑林——爆了!
不是炸裂,而是瞬间“寂灭”!
所有咒鸣、风声、骨响全在一息间坍塌,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强行按下“静止”。
然后,我看见了未来。
……
是一个断界的光景。
天不是天,是一整面被剖开的“魂书页”,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但每一个字都在“燃烧”,没有烟,却不断剥落。
我站在某个残碑之巅,目光望向前方,一条长街满是倒塌的印环之柱。
我看见苏雁的身影,在雾中站了一瞬便灰飞;泠渊抱着某个破碎魂器一跃沉渊;赵磊的魂影从一个“虚闭的时间球”中走出,却立刻被反压回镜海。
每一个我熟知的人——
都在那一刻,消了。
不是死,是“退场”。
像是这世界的构造忽然发现他们“不该在此”,于是将他们逐个逐个“回收”。
只剩我站着,发不出一声。
可这未来的最后一幕,却让我彻底毛骨悚然。
在断界尽头,站着一个人。
不是魂,也不是影。
是一个“活着”的身影。
她穿着红衣,双目无瞳,脚边是一滩枯干的骨灰。
——离漪。
她,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