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家补觉。”
“那我呢?”
“忙你的工作去。”丢下这句话,侯伟的脚步声远去。
站在楼道内的张白甘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突然想起还没查看侯伟发来的信息。点开一看,这是一段300多字的长信息,将内容快速浏览了一遍,张白甘恍然大悟,拍着大腿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董盛这个胖大叔可以呀,竟能想出这么个杀人手法!充分发挥因地制宜呀!”
站在楼道内看守的年轻民警一头雾水的看着张白甘,还没等搭话,张白甘就急匆匆的跑下了楼梯。
“分局刑警队的是不一般啊。”年轻民警小声嘀咕道,“咋都神神叨叨的?”
开车返回派出所后,张白甘刚好撞见打算开车离开的董盛。他将董盛的车拦下,将这位和善的中年大叔请下车、带回派出所。董盛并不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手摸方向盘,他人生中所谓的自由,从下车的那一刻就彻底终结。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进入审讯室后,张白甘只说了几句侯伟推测出的杀人手法,桌子对面的董盛就崩溃了。这位大叔的心理防线崩塌后倒没有表现得特别歇斯底里,他只是不停地发着抖,面如死灰宛如行将旧木的绝症患者。
沉默许久,董盛才哆哆嗦嗦的问了句:“我能抽支烟吗?”
张白甘不抽烟,他给身旁的记录员递了个眼神,后者抽出一根烟点上递给董盛。董盛接过后狠狠抽了一口。将过肺的烟吐出后,他用无神的双眼看着坐在面前的两名警察,说道:“我承认李小琴是我杀的。”
当张白甘结束一天的工作、走出派出所的大门时,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9点多。街上行人不少,有的脚步匆匆,应该是赶着回家,有的缓步慢行,享受着大城市的夜生活。
张白甘没有开车,而是沿着街道走了起来。走了半条街远,他路过一间烧烤店。店前的空地上支着大排档,不少市民都坐在小方桌旁大口吃着烤串、喝着啤酒,在白烟和街灯的陪伴下享受着夏夜的乐趣。
张白甘来到烤架前向烤串大哥买了一百多块钱的烤串,随后又去小区内的一间小超市买了一打罐装啤酒,之后他拎着沉甸甸的食物找去侯伟家中。敲完门后,他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外。
很快门就被推开了,侯伟探出头来:“你怎么又来了?”
张白甘示意着手中的烤串和啤酒,“找侯大哥您来喝酒啊。方便吗?”
“有啥不方便的,家就我一个。”将门推开,侯伟把张白甘让进屋内。
说了声‘打扰了’,张白甘换上拖鞋,走到茶几前把烤串和啤酒放下。
“你把那啤酒放冰箱里,从冰箱里拿冰镇过的。”
“好的。”张白甘从冰箱中取出了几罐拔凉的啤酒。侯伟此时已经将他买来的烤串装入盘中。坐在有些塌陷的沙发上,张白甘将拉开拉环的一罐啤酒递给侯伟,随后他恭恭敬敬的表达了感谢。
“侯大哥,今天多亏有您帮忙,这案子才能顺利告破。”
侯伟点了下头,喝了口啤酒,吃了串烤鸡胗,含糊不清的问:“董盛认罪了?”
“已经在认罪书上签名了。”
“没负隅顽抗?”
“没有,我只将您推理的杀人手法说了几句,他就放弃抵抗了。很痛快的就把犯罪经过交代清楚了。”
“起码给自己留了点脸。他的杀人动机是什么?应该不会是因为被戴的绿帽子而怀恨在心吧。”
“据董盛自己交代,他决定动手杀妻并嫁祸给妻子的情人的理由是自保。”
“自保吗?”侯伟皱起眉头。
“董盛声称他有高血压的毛病,平日里需要靠药物维持血压。但是从今年年初开始,他就觉得不太对劲,总是因为高血压而头晕目眩。去医院检查,医生也没查出什么。后来是在无意中,董盛说他发觉自己平日里服用的降压药被人动过手脚。”
“他是抓住李小琴动他的降压药了吗?”
“董盛说他有证据。据他交代,他平时把买来的降压药放在家中书房办公桌的抽屉里。有一次取药时,他发现抽屉没关严,就想到了可能是药被动了手脚,因此血压才会出现异常情况,他没有声张,而是在办公室中安装了隐蔽式的摄像头。
“过了不到半个月,他拍到了李小琴进入书房翻动抽屉中药物的一幕。董盛之后拿着被动过的药去进行化验,发觉从外表看不出区别的白色药片不仅对高血压患者没有降压效果,反而会产生不利影响。董盛确定了心中的猜想,是感情破裂的妻子李小琴在对他的降压药动手脚。”
“这女的够阴的呀。”侯伟边吃边说,“即便没有把降压药换成副作用的药,只是换成没有作用的大豆粉制成的药片,对于长期要靠药物来维持高血压的患者而言也会产生不小影响。高血压严重时也是会危及生命。”
“这方面的情况我不太了解。不过如果董盛的话属实,那还挺心酸的,自己妻子偷偷摸摸的换他每天都要服用的降压药,肯定不是开玩笑、恶作剧。而是想让这位——”
“碍眼的丈夫早点死。”侯伟直白的说。
“或许是吧,但我搞不懂的是,如果李小琴真是这么打算的,那为何会几次三番的拒绝情人邓琦的要求呢?邓琦想让李小琴尽快离婚。李小琴应该也有这个意愿,但却不松口,连个承诺都不给邓琦。”
侯伟吃了口烤串,随口说道:“说白了她也没把邓琦看在眼里,只是把这位同事当做寂寞时消遣的玩具。如果李小琴的计划成功,她丈夫因为血压不稳定发生意外早早离世,那她就坐拥了董盛攒下的全部家产。
“我想董盛应该是有给自己上保险的,即便他没有,李小琴会为他买份保险,出于他妻子的义务。”侯伟讥讽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