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择道

《道德经》第一章所述。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也。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道，一向是非常玄妙概念，也是修士修行避无可避的课题。

可以说所有修士修仙的过程，实际上就是悟道的过程。对道的理解越深，对世界的理解就越透彻。

同时，道是万法之本，所有的法术，其根本也不过是对道的运用。

如果把炼气比作吸取灵气让自身的肉体成为一片沃土，那么筑基就是在这片土地上种下‘道’的种子。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每个人对道都有不同的理解。

自己该走一条什么样的道？

重生修炼后的每一天，李昧都会问上一问。

前世自己修的是‘多情道’，以体悟人间六欲七情为基，是一条唯心之道。

师傅虚游真尊走的是苍生道，他心系天下苍生，落实善举于微处，每年都会隐姓埋名去各地赈灾除乱。

大师兄奉行惩奸除恶，如凡间侠客般仗义抒怀，四处行侠，修一个侠道。

四师兄修选了剑道，本质主杀伐凌厉，一剑破万法身与器合一。并非单指剑器。剑修和剑道并不能一概而论。

……

前世自己没有系统，进了合欢宗修行，门内功法更适合“多情道”和“逍遥道”，可以说是没得选。

如今她想有个不一样的人生。

【宿主，您在担心择道么？】

“是有些没头绪。”

【系统可以为您提供一些大数据支持】

“说来看看。”

【本世界过去一万年内得道飞升者有四人，大乘期修士十六人。】

【四位飞升修士有两位逍遥道，一位剑道，一位苍生道。】

“呦，逍遥道毕业率还挺高。”

【统计本世界过去一万年内渡劫以上修士修炼道统，综合推荐前三名分别是逍遥道，魔道，剑道。】

“那最后一名是什么？”

【根据系统大数据检测，是无情道。】

李昧噗嗤笑出声。

其实底层无情道修士虽说不多，但也不算少，毕竟很多走上修途之人都是意志坚定之辈，自诩做好断情绝爱的准备。

但奈何世界上还有那么一群人，名唤合欢宗弟子。

合欢宗弟子大多放浪形骸，又或者纵情声色，其中不乏口味独特者。

无情道修士又大多自成一种高冷气质，最能激起人的挑战欲。

久而久之，无情道修士都快变成合欢宗弟子毕业课题，宗内人人以‘拿下’无情道弟子为荣。

沾染情欲并不可怕，欲罢不能深陷其中却能毁人道心。

当然，也不能全赖合欢宗弟子，她们所代表的不过是“情欲”，世上五毒:贪嗔痴，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沾上一样甩不掉，无情道修炼也就到头了。

李昧还是一个现代人的时候，网络上有很多以修仙为背景的恋爱小说，小说女主或许性格各异，但男主总是个修无情道的大能。

这些小说中，无论男主修为多么深厚道心多么坚定，最后都会爱上女主。一但爱上，就冒火了发狠了忘情了没命了。

另外还有一些比较小众的颜色文学，主角必定有一个修无情道的师尊。无论这位师尊生的多么冰清玉洁，气质如何清冷出尘。

总要被碾到尘里去。

他们用尽手段折辱他，弄脏他，以把他拉到泥潭里沉沦为乐。

最后这师尊要么变成人人摆弄的玩意儿接受奴颜婢膝的生活，要么不堪受辱自戕，到底没个善终。

李昧的心忽的有些沉。

仰望夜空，月光如水撒在地上，把一切照的朦胧。

她抬手对着虚空握了握，只一缕风从指缝溜走。

她想，清冷皎洁的月亮是不会被人摘下的。

是了，月亮本该挂在天上。

她知道心里的难受从何而来，也知道自己想要走一条什么样的路。

“那就修无情道。”

她想向世人证明，无情道是一条康庄大道，垫底的从来是人不是道。

她要让月亮回到天上。

【宿主三思啊！】

李昧突如其来的决定，让系统这个科技产物非常不淡定。

它是一个系统，再怎么努力揣摩宿主也无法改变它机械造物的本质。

它相信数据，而非奇迹。

【宿主，系统理解您有一颗挑战不可能的心，但是其他道途也是各有利弊。】

【您看看这个逍遥道，最适合您这样洒脱的性子。再看看这个剑道，干脆利落还能打……】

叽里咕噜说啥呢，统子，告诉天道，俺不是孬种！

决心修行无情道后，李昧灵台一片清明，看山也巍峨树也婀娜，料峭秋风吹在身上都有了几分舒爽。

她起身伸个懒腰打算回院子睡觉摸鱼。

忽的福至心灵，有所感应。

“仙鹤，快来！”

急急召来仙鹤代步，猛猛冲向虚游真尊寝殿。

“呜呜师傅，求您赐徒儿几件法宝护身，这感应来的猝不及防，徒儿实在没有准备好，仓促间只能求您了。”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李昧拿出十成演技，小包子脸上五官皱作一团，两颗乌溜溜葡萄般的大眼睛水光泛滥，豆大泪珠要掉不掉在眼眶打转。

见小徒弟这个样子，虚游仙君也是被哄成胎盘，一股脑从储物戒指里拿出十几件护身法宝，下到低阶法器上到极品灵器应有尽有。

李昧得了护身之物，这才安下心来，掏出帕子先擦眼泪再擤鼻涕，然后净尘诀一套小连招。

“乖徒弟，先不着急，自己跟师傅说说怎么忽的就感应到要筑基了。”

修为圆满自然筑基的修士筑基前十二个时辰会有天道感应。

李昧略过偷吃事件，小声解释自己在山中赏月时想起白天看到四师兄筑基的场景，难免畅享自己未来的样子。

想着想着就决定修无情道。

心思一定，顿时灵台开悟，灵气翻涌难以压制。

“原来如此，也不必太过惊慌，顿悟这事也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住的。眼下筑基要紧。”

“对了徒儿，你刚才说想修什么道？”

虚游真尊一副没听清的样子，又问一遍。

“无情道。”

耳畔仿佛雷霆炸响，虚游真尊的天，就这么水灵灵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