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吃饭

大梁，下坊，西市。

数丈宽的街道两旁，店铺连绵不绝，旌旗迎风。

而街道上更是百工居肆、五行八作，摊贩、货郎、牙人、匠工…

一片熙熙攘攘，车水马龙，吆喝声此起彼伏。

虽然西市不像东市一般卖什么珍宝，可这有大梁人民日常所需的一切，充斥最朴实的生活气息。

在大梁，一两银子能换一千铜钱，如果按包子来算的话。

两文钱一个肉包子，一天吃八个包子就是十六文钱，一年近六千文钱，也就是六两银子。

当然，在下坊人看来，应该没有人会奢侈到天天以及顿顿吃包子？

不过，身怀五十两巨款的叶槐除外，他现在认为的奢侈是顿顿吃香喷喷的油泼面！

“好多人都在看我们，啧啧，那还有两个流哈喇子的，估计都是被你的美貌惊呆了吧。”

“郎君，她们大多其实是在看你呢。”

“啊？！”

一片人声鼎沸中，叶槐与楚轻雨光明正大走在西市街头。

圣人衣冠加身，加上楚轻雨的化妆，原本的质朴少年郎已是唇红齿白、面如桃花。

是真的桃花…楚轻雨恶趣味大发，说什么都要给他额上点一朵桃花…但她的化妆手艺也确实了得，估计就算不做公主，以后当个妆师大抵也能活得很富有。

不过，即便如此，叶槐也不觉得自己能美过身旁这颠倒众生的尤物，哪怕她已经幻化大大压低了自己的颜值。

楚轻雨此时仅一袭简单朱红罗裙，可在那绝代身姿加持下，却依旧美若流霞。

而那一颦一笑中流露的无限风情，更是不能被幻化的普通面庞减低半分。

一点樱桃启绛唇，两行碎玉喷阳春。

这应当便是最好的诠释吧。

“郎君，你不知道吗？在周国只有通文定品后的贡士及以上能带儒冠。”

楚轻雨边走边掩嘴笑着打量街边无数渴望的目光。

但可能大抵因为叶槐身旁有如此佳人相伴，都有自知之明地没上前，反是不断分出道路。

“啊？那我们这样，真的没事吗？！”

叶槐自然也见得街边发绿目光，有些汗颜。

他刚刚当然试过把这衣衫换一换，可这好像粘在了他身上一样完全脱不掉。

“安啦，天眼不在，无法窥破我们，而整个大周国贡士有千来人，谁又能一一认得？”楚轻雨收回眼神，不解地看向身旁少年郎：“不过，我们究竟来这干什么呢？”

叶槐得到解答，点了点头，也便不再理会那些目光，喜意洋洋道：“当然是，吃饭！”

他这几天来，就只吃了四个包子和一块臭狗肉，肚子早饿得咕噜咕噜叫。

好像这儒家修为并不增长体魄，也不能辟谷，他除了貌似身体不会脏以及本就聪明的小脑瓜更聪明了之外，没有任何变化。

楚轻雨还想再说什么，叶槐先一步指着前方一家坐满了人的路边小摊兴奋道：“姐姐，你看，到了！”

狐妖立刻好奇转头看去。

只见一辆简易棚车，上有一副旗帜写着大大的“面”字。

车中一口铁锅热气腾腾，散着浓厚面香，旁边四五张简单的木桌，此时已是座无虚席。

“你一定也饿了吧，抱歉，没能带你回家尝尝我妹妹的手艺，以后有机会一定补上，但这次我们先吃这个吧，这家店味道也挺好的！”

在她还在打量时，叶槐再次抓住她的手，飞奔上前排队，同时转头略带歉意开口。

说来惭愧，作为二十一世纪大好青年，他竟没来得及学会他的一生之敌—做饭。

只能依稀靠着记忆告诉妹妹该怎么做，也不知婉儿是天赋惊人还是怎的，竟做的出奇的好吃，比他那一坨…算了，都是泪。

“额…”

楚轻雨看着少年腼腆面庞，有些恍惚，

因为她突然又想起来枣树下那句话。

“姐姐，你用不用吃点东西？”

时间明明好像才过去几天，可又仿佛已是经年。

错觉吗？

狐妖笑了笑，浅浅应答：“郎君，我是炼精化气，不是养气，数月不进食也没事的。”

可这会，叶槐已转过头朝正在给客人端面的老板喊道：“店家，来两碗面！”

“好勒，两碗面十个铜板，客官您且先候着哈，等空位出来…”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两鬓稍稍斑白，一只腿稍微有点跛，上完面后便准备回过头记住客人长相。

可，只一眼。

随着那头戴三梁儒冠，身着素色儒衫的少年映入眼帘，老板及周围注意到的食客都懵了。

夭寿啦！

哪来相公疯了光顾他这小摊？

还是如此年轻的贡士？

可很快，老板突然反应过来，以生平前所未有的速度奔去捞起锅中已煮好的面，而众食客的反应也更快。

“小相公，我这里有位置！”

“相公，来我这，我这光线好！”

“我这里光线又好又干净！”

一时间，众食客纷纷起身用衣衫卖力擦着凳子以及桌子，擦得油光闪亮，争相招呼少年，甚至差点大打出手。

这看得叶槐一脸惊诧，在之前他单知道士子在大周国地位尊崇，但没亲身体验，也便不知尊崇到如此地步。

“郎君，贡士与进士是儒道的两个分水岭，他们都是想沾你的文气，以助儿孙金榜题名。”

楚轻雨自然猜的出叶槐心中所想，笑着为他解惑：“一名儒生一旦在五品进士之前通文定品，那么绝大部分情况下，他的一生上限便锁死在了那一等阶，故而进士是一个大分水岭。”

“哦，原来如此。”叶槐点了点头，又好奇问道：“那贡士呢？”

这时。

“相公、娘子，面来咯，请上座！”

老板热情招呼道，已飞速端着热腾腾的面放在了离二人最近的座位上，并用衣衫再次擦了擦桌椅，那座位原先的食客也是神色一喜，而其它人则是懊悔得捶头顿胸。

面香扑鼻，整整两大碗，都快溢出来，显然是加了不少量。

“咕噜咕噜…”

叶槐的肚子不争气地响了起来，也便不推辞，大不了待会多给点钱，转头对老板作揖一礼，谢道：“那在下便却之不恭了。”

“哎哟，折煞我哩…”店家还想客套两句。

可叶槐已立刻拉着楚轻雨柔荑来到座位边坐了下去，他真的饿坏了。

“当真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

“是极是极，好一对璧人，书中自有颜如玉，古人诚不欺我…”

在众人议论中，叶槐迫不及待地坐了下去，并熟练地倒上老板递来的各种小料，可一抬头，却发现楚轻雨还没入坐，好奇问道：“你怎么还不坐下来啊？不喜欢吃面？”

“这，那倒也不是，我很喜欢。”

迎着少年好奇目光，楚轻雨笑了笑，直令观者失神，真气轻轻拂过椅子，随后也缓缓坐了下去，

“那我就放心了，我们快吃吧。”叶槐很高兴，拿起筷子拌了拌就准开动。

“哧溜……”

热气扑面而来，一口下肚，味蕾得到极大满足，叶槐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过来。

“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