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靡靡之音与西洋歌

周朝先深知自己不可能一直守着这小摊，迟早会提桶跑路，那么给发小一个能稳赚的买卖，也算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摊位前顾客络绎不绝，甜水已经卖出去大半了，这销量远超之前的预期。

以二百杯的总营收来算，一天下来能赚五百多块呢，这收入足够发小过上滋润舒坦的小日子了。

在周朝先熟练地调试琴弦的当口，女生她轻咬下唇，沉吟了一小会儿，带着几分羞涩，手指轻轻绕着耳边的发丝，柔声说道：“我想听邓莉筠的《X + Y就是爱》。”

说完还有些不好意思，邓莉筠手指轻轻绕着耳边的发丝，一个帅气的男生弹吉他，对自己说着我爱你光是想想，心就怦怦跳，那感觉，甭提多刺激了。

邓莉筠的歌？周朝先眼神恍惚，留学梦中的邓莉筠成了华语歌坛难以绕过的里程碑，邓莉筠之后再也没有一个华语歌星能通吃两岸三地、东南亚、日本了。

“我给你唱一首邓莉筠还没有要发行的歌曲怎么样？”周朝先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神秘兮兮的笑容，凑近女生轻声说道。

其实他不会唱《X+Y就是爱》，所以想唱一首留学梦中邓莉筠的其他歌曲。

女人愣了一下，手指轻轻推了一下墨镜，心中暗自思忖：我都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我没有发行的歌曲？

邓莉筠自从被古月提携，参加录制宝岛首部电视剧《晶晶》主题曲后，在宝岛名声大噪，同年受新加坡总统夫人邀请首度出国慈善演出。自此在东南亚开始频繁演出。

如今，她刚刚结束吉隆坡的商演，趁着在家休息的空档，偷偷溜出来逛街，没成想，就遇到眼前这个有意思的男孩。

“好，你唱一首她还未发行的歌，我听听怎么样！”

邓莉筠微微扬起下巴，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她双手抱在胸前，准备一会儿揭穿他的谎言，好好逗一逗这个冒失的家伙。

陈良琦在一旁正忙着碾碎冰块，听到周朝先的话，他猛地停下手中的动作，一把搂住死党，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压低声量说道：

“你出门吃大蒜了吗？口气这么大！要是她不满意，不付钱，不赔了吗？”

周朝先手肘推了推黏糊糊的胖子，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这首歌叫《美酒加咖啡》。”拨弄几下琴弦，悠扬悦耳的声音瞬间响起。

不少原本行色匆匆的行人听到要唱歌，也不着急离开了，纷纷驻足围观，想听一听邓莉筠没有发行的歌曲到底啥样。

“美酒加咖啡，我只要喝一杯……”周朝先微微仰头，双目轻阖，声音浑厚低沉，模仿着万浪沙的唱腔。

留学梦中，他的领导能惟妙惟肖地模仿万浪沙，他也是跟着学了几分神韵。

歌声在西门町的街头回荡，周朝先眼神示意好友抓紧给围观的人递上奶茶，然后收钱。他一边唱着，一边用余光观察着人群的反应，手中的吉他弹奏得越发流畅。

音乐间奏的时候，他走到三轮车前，在人群里说着：“各位朋友，再喝一杯。”那热络劲儿，就像招呼多年的老友。

一首歌下来，又卖了三杯奶茶，两杯芒果牛奶冰。

邓莉筠呆呆地拿着珍珠奶茶，粉圆在口中Q弹顺滑，她一边嚼着，一边满心好奇，暗自琢磨着这首歌是他写的，还是从古月老师那儿得到的，毕竟这曲风完完全全就是古月老师的风格。

周朝先站在她的身后，微微弯腰，脑袋凑近她的耳边，轻声细语道：“小姐，你……”

温热的气息轻轻吹在邓莉筠的耳根，她不禁微微蹙了蹙眉头，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身子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

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和谐。“你就会唱靡靡之音吗？”

周朝先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爽，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暗暗腹诽：这人怎么回事，竟然打断自己的“施法”，眼瞅着邓莉筠马上就要开口夸珍珠奶茶超级好喝了，这下可好，全给搅和了。

他扭头看到一个胖子，带着黑框眼镜，有些不修边幅身上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短袖大裤衩，脚下趿拉着一双拖鞋，后背上还背着一个略显破旧的画板。

“这位先生，唱歌就是为了开心。大家喜欢什么，歌手就应该唱什么。”

邓莉筠微微皱眉，她心里清楚，对方在说自六十年代起，华人地区流行的音乐。本土唱片不外乎是翻唱民国歌曲、酒廊歌曲。这就是再说像自己的这类歌手。

李叒泽有些哑然，他没想到对方这么敏感，忽然想到自己有些傻气。在人家的摊位前拆台，这不是明摆着得罪人嘛！

“你是不是找茬！”陈良琦放下手中的水瓢，怒目而视，好不容易积攒些人气，哪来的死胖子，竟然敢在前文山帮大佬的摊前搞事情。

街上的行人听到这边的动静，像潮水一般围拢在奶茶摊前，后到的人踮着脚尖往里张望，实在挤不进去的，索性跳着看，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看热闹的兴奋劲儿。

“好了，胖子，额，我是说我的合伙人。来者是客，既然这位不喜欢听靡靡之音，那我就唱首其他的歌。”周朝先已经把对方定义为文艺青年，就喜欢装逼的人。

还好自己的吉他功底比较扎实，当年为了在国中耍酷钓马子，买过不少吉他手册，勤加苦练。

【你们知道宝岛省会早上四点钟的样子吗?】

在留学梦中上大学，也成了全班最靓的仔，可惜那时的女孩，不要吉他，要票子（za）！

“有人花钱吃喝，有人花钱买车，有人花钱美容，有人花钱按摩。今天小弟在这卖奶茶，免费为大家唱歌，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

既然这位朋友不喜欢这首歌，我就换一首，直到他喜欢为止！”

此时周朝先化身江湖卖艺，若不是性别受限，定挂上旗幡，上书六个大字：“沃尔玛购物袋”。

声音刚落，没有多余也废话，手指在吉他上轻轻敲击两下后，紧接着，开始拨动琴弦，熟悉的旋律流淌而出：6313631丨63136313……

“Hello darkness my old friend.l’ve come to talk with you again……of silence”

繁华热闹西门町的街头出现了不和谐的孤独感和疏离感。他的歌声很沉静，像是在倾诉。

这首《寂静之声》是西洋民谣的代表作之一。起初并不火，因DJ的电音而成名，因迈克·尼科尔斯执导的《毕业生》电影，而享誉全球。

也是如今宝岛大学生、高中生酷爱的英文歌曲之一。

【俊朗的年轻人弹奏着单调旋律和轻盈的曲调，声音柔和，带着些许感慨。他围绕着年轻的女郎而歌唱，像是在诉说生活的酸甜苦辣，又仿若在黑暗中为心灵寻求一处避难所。】

李叒泽，静静地听着，手中的画笔不停舞动，已然把眼前这动人的场面画了下来。他喜欢画画，喜欢写作，同样喜欢唱歌。

邓莉筠在周朝先唱完副歌部分后，合上拍子，唱了起来。女声本就比男声高，无意间两人形成了二重唱。

“And in the naked light I saw……of silence”

歌声结束后，周围的人群给了热烈的掌声，他们不仅是觉得歌唱的好听，更是听出了那个女孩就是邓莉筠。

有了明星的加持，众人纷纷掏钱买了一杯奶茶，就连二胖子也意识到刚才对靡靡之音不屑的态度，有些冒犯邓莉筠了。

大胖子陈良琦撇撇嘴说道：“怎么样胖子？我兄弟的歌不赖吧？”

“邓小姐，还有这位先生。我刚才失礼了，请原谅。”李叒泽走上前，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位朋友，我这首歌你满意吗？”周朝先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心里想着：我这么好的嗓音，这么完美的手法，这胖子总该满意了吧？

李叒泽把油画送给了他，还是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我也喜欢西方的民谣。您可能不知道，我在菲律宾出生，一直在寻根，可不论宝岛、香江亦或是其他华人的地方，都没有属于我们自己的民谣。都是……额……”

他看向邓莉筠，想说靡靡之响可又觉得不太合适，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