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冬的记忆定格在那个飘雪的冬夜。加完第二十三个夜班的她,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突然捂住胸口,眼前的世界如同断电的屏幕般瞬间黑了下去。她的最后意识是感受到自己倒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额头贴着沁凉的地面,却连呼救的力气都没有。
“原来猝死是这样的感觉...“这是她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当祁冬再次睁开眼睛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璀璨的星空——不,那不是普通的星空。天幕上流转着七彩的极光,星辰排列成神秘的符文,时而如游鱼般游动,时而如花瓣般绽放。她眨了眨眼,发现自己的睫毛似乎变长了,轻轻扫过脸颊带来陌生的触感。
“这是...哪里?“
她试图撑起身体,却发现自己的手臂纤细得不像话,手腕上戴着一只雕刻着凤凰纹路的玉镯。身上的衣物更让她震惊——层层叠叠的丝绸衣裙,袖口用金线绣着繁复的云纹,腰间束着一条缀满珍珠的缎带。祁冬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脸,指尖触到的肌肤如凝脂般光滑,完全不是她记忆中因长期熬夜而粗糙的皮肤。
“我...穿越了?“
一阵微风拂过,带来远处桃林的芬芳。祁冬这才注意到自己正躺在一片开满奇花异草的山坡上,四周的植物她从未见过——会发光的蘑菇,会自动开合的银色花朵,还有在空中漂浮的蒲公英状生物。远处,一座巍峨的城池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城墙上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太美了...“她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华丽的裙摆在草地上拖曳。当她转身时,一面突然出现的冰镜悬浮在空中,映照出她现在的模样——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女,杏眼樱唇,眉间一点朱砂,乌黑的长发用玉簪松松挽起,活脱脱一个古装剧里的大家闺秀。
祁冬先是惊喜地转了个圈,裙摆如花瓣般绽开。“哇哦,终于可以摆烂了,呜呜呜...“她开心地想着,在现代社会996到猝死的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样的好运。
然而这份喜悦还未持续片刻,一股剧痛突然从太阳穴炸开。无数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
齐国郡主祁冬,年方十八,因幼时救下落水的柳家公子柳清云而伤了神魂,变得痴傻愚钝。虽贵为郡主,却因神志不清常被宫人暗中嘲笑。三日前,柳家派人传信说柳煜想见她,将她骗至这荒山野岭...
“啊!“祁冬抱住头跪倒在地,记忆的最后是被推下悬崖的失重感,以及那个柳家仆从阴冷的声音:“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挡了柳少爷的仙路...“
当记忆融合完毕,祁冬浑身已被冷汗浸透。她颤抖着抚摸自己的脖颈,那里还留着被掐过的淤青。抬头四望,这才发现身处之地是一处悬崖下的平台,不远处还散落着原主带来的香囊和一支摔碎的玉簪。
“原来如此...“祁冬咬紧下唇,胸口涌起一阵不属于她的悲愤。她这才明白,自己重生到了一个修仙世界,而这具身体的主人,正是被未婚夫家族害死的痴傻郡主。
“柳清云...“这个名字从齿间挤出时,祁冬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正不受控制地发抖。那是原主残留的情绪——那个痴心女子直到死前都不愿相信,自己用神魂救下的心上人,竟会默许家人对她下毒手。
祁冬深吸一口气,对着虚空轻声道:“既然我借你的身躯重生,你的仇就是我的仇。我发誓,一定会让柳家付出代价。“话音刚落,她心口那股莫名的绞痛突然消散,仿佛有什么执念终于释怀。恍惚间,她似乎听到耳边响起一声轻柔的“谢谢“。
站起身拍去裙上尘土,祁冬开始审视自己的处境。根据原主记忆,这是个强者为尊的修仙世界。修行者移山填海、御剑飞行,而凡人如蝼蚁般渺小。虽然各宗门明令禁止修士干涉凡俗,但总有败类仗着修为欺压百姓。
“好在柳煜只是刚被'玄天宗'收为外门弟子...“祁冬回忆着,“若是内门弟子,恐怕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她摸索着原主的随身物品,除了一些女儿家的饰物,最值钱的当数腰间一块刻着“祁“字的玉佩——这是齐国皇室的身份凭证。正当她思考如何离开这悬崖时,玉佩突然发出微弱的光芒。
“这是...“祁冬好奇地举起玉佩,只见光芒越来越盛,最终在她面前投射出一幅地图虚影,其中一个红点正不断闪烁。
“难道是...定位功能?“作为现代人的思维让她立刻理解了这是什么。红点应该代表她所处位置,而地图显示不远处就有一条下山的小路。
循着玉佩指引,祁冬小心翼翼地沿着陡峭的山路下行。途中她惊讶地发现,这具身体虽然不会法术,但体质远比现代人强健,崎岖山路如履平地。想来这世界的凡人长期生活在灵气环境中,身体素质自然不同。
行至半山腰时,一阵打斗声传来。祁冬立刻躲到一块巨石后,只见三名身着灰衣的男子正在围攻一名白衣女子。女子手持一柄泛着蓝光的长剑,但明显已力不从心,肩头染血。
“沐清瑶,交出'冰魄诀',饶你不死!“为首的灰衣人狞笑道。
“休想!“白衣女子咬牙挥剑,一道冰凌射出,却被对方轻易化解。
祁冬屏住呼吸。根据原主记忆,修行者间的争斗动辄波及方圆数里,她一个凡人若被卷入必死无疑。正欲悄悄退走,那白衣女子却突然看向她藏身之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谁在那里?“
这一分神,灰衣人抓住机会,一掌击中女子后背。白衣女子喷出一口鲜血,手中长剑脱手飞出,正好插在祁冬藏身的巨石上,剑身嗡鸣不止。
“完了...“祁冬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然而预想中的攻击并未到来。她睁开眼,发现三名灰衣人如临大敌地盯着她——不,是盯着她手中的玉佩。
“齐...齐国皇室?“为首者脸色大变,“撤!“三人竟毫不犹豫地转身逃窜,转眼消失在山林中。
祁冬愣在原地,直到白衣女子的呻吟将她拉回现实。她赶忙上前扶起对方:“你...你没事吧?“
沐清瑶虚弱地睁开眼,目光复杂地看向祁冬腰间的玉佩:“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祁家后人...“话音未落便昏了过去。
祁冬这才注意到女子腰间也挂着一块相似的玉佩,只是上面刻的是“沐“字。根据原主零碎的记忆,沐家与祁家似乎有很深的渊源...
夕阳西下,祁冬望着怀中昏迷不醒的女子,又看看远处渐暗的天色,咬了咬牙:“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她费力地背起沐清瑶,沿着山路继续前行。女子比想象中轻得多,仿佛没有重量一般。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间破旧的木屋,看样子是猎户临时歇脚的地方。
将沐清瑶安置在屋内唯一的木床上后,祁冬累得直接坐在地上。她望着窗外渐亮的星辰,突然笑出声来——昨天她还是个被工作压垮的社畜,今天却成了异世界的复仇郡主,还救了个会法术的仙女。
“这人生,还真是...“话音未落,一阵眩晕袭来。祁冬这才想起,自己从重生到现在滴水未进。她强撑着检查了沐清瑶的伤势,确认暂时稳定后,终于支撑不住昏睡过去。
梦中,她看见一个与自己长相相似的女子站在远处微笑。那笑容纯净得不含一丝怨恨,只有释然与感激。
“谢谢你...新生的我...“